晏鸿音轻笑,不过两杯酒水而已,面容却带了些灼灼若桃花的粉,缓缓道:“此物,阿玉可舍得?”

子时七刻,万籁俱寂。

锦衣卫临安府据点内。

一身玄色绣金卫飞鱼服的晏鸿音坐在案后,面上摊开的是迄今为止所有罗刹教、玉罗刹相关的情报,旁边燃着一方火盆,竹炭燃烧的噼啪声间或响起。

屋顶瓦片微动,晏鸿音手中的动作未停,将浏览过的纸条扔入火盆任由其燃作灰烬,面具后的面容波澜不惊。

晚膳时候沾染在身上的酒气早已荡然无存。

桌案正对大开的房门,月光裹挟着萧瑟的秋风袭入房内,吹得铜盆中的火苗弯着腰残喘,却又因为不断加入的纸条延续新的生机。

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房檐之上,无声无息,如影如魅。

晏鸿音的视线越过照壁看向来人,片刻后,垂下眸子继续手里的动作。

即使查出了罗刹教渗透临安府的情况,但晏鸿音不确定也不想赌锦衣卫暗使中是否有反水背叛者。

她离开临安府在即,锦衣卫据点内所有关于罗刹教的情报她必须要在过目之后予以销毁,不留存档,以免打草惊蛇。

“镇抚使大可不必如此谨慎。”来人在几步间便行至门边,整个人都笼罩在白茫茫的诡异雾气之中,辨不清性别,是外界人对玉罗刹最多的形容模样,“罗刹教倒是的确未能找到渗透锦衣卫的缺口,不愧是比之六扇门更加铁板一块的朝廷护卫。”

“哦?”晏鸿音的声音也如伪装之时一样低哑暗沉,“看来玉教主在六扇门留了不少痕迹。”

“收买策反,无非钱权恩色四法。六扇门中的捕头并不是都像诸葛正我座下那四个弟子一般难啃,舍些银两美人,用些恩惠计策,着实不难。”

来人堂而皇之拉了椅子坐下,对晏鸿音暗自刺探的讯息竟是毫不遮掩。

但晏鸿音并没有丝毫动摇。

六扇门与锦衣卫不同,它是明面上的独立衙门,门中捕头捕快众多,由颇受皇帝信任的王侯诸葛正我统领。就算玉罗刹承认其中有罗刹教的人,晏鸿音也断然不可能去盘查同为朝廷机构的六扇门,甚至若是贸贸然向诸葛正我透露消息,反而会卷入锦衣卫不该卷入的党派之争。

晏鸿音于是不再理会玉罗刹,而是继续当着玉罗刹的面浏览罗刹教的消息情报,逐个焚烧。

玉罗刹发现他忽然有些着迷晏鸿音……或者说,更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