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半月来,文帝终于做了一件让自己舒心的事儿,他沉声道:“今后,内阁一切政事并启太子,叫太子也听听诸司启事,习学国政。”
太子晏少祺霍然抬眼,惊了半声:“父皇……”
十几位老臣静了片刻,纷纷道:“臣等鞠躬尽瘁。”
内阁批红一直是直呈皇上的,金吾卫值守,伺候笔墨的全是司礼监小吏,里头几位阁臣口风极严,从来丁点消息都漏不出来,晏少祺也没敢往里头伸过手。
哪怕他占了嫡长,他是唯一成年的皇子,犯忌讳的事儿也是不能去做的。
文帝连着十日晾着他,这会儿眼神里终于袒露出一个父亲的慈爱来:“拟旨罢。”
接连两道圣旨,前一道是太子协理监国,后一道是倭使斩立决。
九卿与内阁阁臣们前后出去了,各个神情严肃,话不多说,出得养心殿门后朝着太子拱手一礼。
天儿已经大明了,晏少昰进去一趟就请了两声安,别的一句话没说,眼下有种尘埃落定的畅快——协理监国只是个开始,按古例,往往再过两年,天子就会彻底放权了。
他也学着大臣们的样子拱手一礼,忍不住笑起来,又被皇兄瞪了一眼,示意出去再说。
他兄弟二人俯首告退,相携着走出了殿门,肩并肩的。
文帝从琉璃彩窗上望出去,心里想:一文一武,倒是很好。
这养心殿,他住了十年了。
当初先帝丧仪期间搬进来的,作为先皇停殡时自个儿的倚庐。这养心殿虽小,却五脏俱全,冬暖夏凉,住得挺舒坦,国丧后也就没挪地儿,一住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