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门贴着脑门,鼻尖几乎相碰。
呼吸的热气相互交融。
竺年病后一直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了一丝薄红,后知后觉两个人这幅样子和他小时候窝在高祖奶奶怀里或者爹娘怀里,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慌慌张张地别过脸,脑子里一团浆糊,问:“先生那儿,有干弟弟吗?”
“嗯?”饶是尉迟兰也不由得被问懵了。
他以为竺年会问现在的战况,会问他为什么出现在皇宫,会问整个天下的局势,万万没想到:“干弟弟?”
这个问题要是问其他的勋贵子弟,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这年头的权贵与平民百姓,生活的几乎是两个世界,中间泾渭分明。
但是尉迟兰跟随先生了解民生,黑荥州的民风和南地类似,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还真的知道许多民风民俗。
于是接下来,他尽量用教学相长的态度,和自己的学生讨论了一番南北两地婚丧习俗。
竺年全程一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表情。
他上辈子资讯发达,当然知道搅基和搅姬,现实中也认识几个性取向小众的人,但这种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需要对百姓负责的人,了解百姓生活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他需要认真对待。
“所以,都是娶不上老婆,才和同性成亲的吗?”
“大多数如此,倒也不完全都是。”尉迟兰的足迹遍布整个大月西北,见过许多事情,“有些暂时凑合的,等有条件了,就会各自成亲。有些就是一直在一起,也有条件过得去的,另外纳妾生子的。有些好男风的,也会在后宅养男妾,一样都需要到官府上契。不过给男妾上契的极少,都是养上一段时间,就放出来,或者干脆留下当做普通使用人。”
他看竺年瞪圆了眼睛的模样,一脸一看就容易受骗上当的样子,忍不住多提了一句,“一般只有那些伶人,才会被人养在后宅。”
说好听叫伶人,说白了就是以色侍人。被当做这样的人,无疑是非常侮辱人的。
他想到当初在东州刘家的事情,还觉得自己的处置太轻。
他家糕儿是何等身份,竟然要遭受如此折辱?
还当着他的面!
竺年抬手拍拍:“先生别生气。”
“你倒是脾气好。”尉迟兰看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耷拉下来,揽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我让人准备点东西,吃过了再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