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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家稍事休息后,就是大扫除。

完了之后,竺年和尉迟兰又换了衣服,给家里人发了压岁钱、新衣服。

二牛被小张公公推着,在人群最后跟着磕了头。平日里机灵的孩子,这会儿说着吉祥话也磕磕绊绊,臊红了脸接过尉迟兰递给他的荷包,道了谢。

尉迟兰看着有趣就说:“看你是男孩子,荷包的颜色素了点。今天晚上回去把荷包压在枕头下,消灾祛病。”

小张公公跟着磕了个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地说道:“奴喜欢颜色鲜亮点的,劳烦先生给挑个好看的。”又说,“先生家那边是这种规矩?奴看人是把铜钱垫在鞋底。”

尉迟兰笑着递给他一个大红的荷包:“拿着,垫鞋底不怕磕脚吗?”对二牛说道,“你别听小张公公的,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把铜钱拿出来。”

二牛从小到大,连铜钱都没摸过,此刻双手捧着荷包,看着绣了荷花映月图案的湖绿色荷包,新棉鞋里的脚趾抠了抠硬硬的铜钱,觉得又怕弄脏了又觉得沉甸甸得不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竺年看他急得眼眶都红了,想着大过年的还是不好把人给弄哭,指了指外面:“好啦,去那边吃糖,自己拿兜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小张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小院里没多少人,磕完头就都去吃糖了。

小张公公留了下来,坐在他们下首。

竺年问:“二牛怎么了?你不是带他回家去过年吗?”

赵县令来了之后,他就有意深居简出起来,对城里头的事情没那么清楚。城里头的孩子又多,长得又快,他也着实认不全。

小张公公对着外面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那一家啊,要不是我在,差点把二牛的新衣裳给扒了,说是做活不方便。平日里不来看一眼就算了,大过年的孩子回一趟家,也不说一句暖心的话,直接就让人做活。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二牛怕是回不来了。”

别看他那天和徐伶说得狠,到底没想着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绝。

他们也是穷苦人家出生,明白这样的事情在很多人家都是常态。不是做爹娘的铁石心肠,实在是没有办法。

像他们被家人送进宫里做太监,委实是当年除了这一条路,他们没有活命的可能。当然,做太监不比卖去一些人家做奴婢,所遭受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以及一路上面临的艰险远超常人想象。

而在他们很多太监的父母看来,既然一样要卖孩子了,那自然要卖个价更高的。

再说谁家能比天家更有钱?

孩子肯定是在天家伺候更“享福”。

没错,有些家长看不到孩子遭受的苦难,觉得这是他们辛苦谋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