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疾出, 射中容含徵的小腿, 她闷哼一声, 半跪倒地, 哑声道:“滚出来!”

“这就出来了。”

这声音清越年轻,十分陌生, 容含徵抬眼, 看见一双缎面黑靴, 金绣牡丹。她顺着那靴子往上看, 年轻人容貌冠绝, 浅笑奕奕。

“初次见面, 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 某,沈鹊白。”沈鹊白合上折扇,恭敬作揖,“给母亲请安了。”

容含徵看着他,笑出了声,“是他让你来杀我?”

“怎会?阿行若是下得了手,母亲又怎么有机会老鼠般的东躲西藏这么久?”沈鹊白说,“我是奉先帝遗命,诛杀逆贼容氏。本来此事无需我亲自动手,但是……”

他莞尔,语气很轻,“我实在很不喜欢母亲,所以想亲眼见证母亲的死,也想尽一份孝道,亲手送母亲上路。”

容含徵不怒反笑,“好个心狠手辣,不愧是他的儿子!”

沈鹊白“诶”了一声,悠悠地晃着扇子,“我再狠毒也及不上母亲,毕竟虎毒不食子,可母亲待自己的丈夫儿子如肉中刺,眼中钉,恨不得将其碎骨断魂。若论毒,母亲,您才是第一人。”

“哦,我听明白了。”容含徵凤眼微挑,媚色陡生,“你爱上我儿子了,你想为他出气?”

沈鹊白没有言语。

“他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对我下杀手,甚至连我的行踪都不肯掌握,他是在躲我啊,他还是个胆小鬼,就像当年他站在门口听了那么多,亲眼看见我喂他父亲喝下毒药却连门都不敢推开一样!”容含徵痴痴地看着他,那目光如怨如恨,是在透过沈鹊白看景安帝,“你今日杀了我,你以为能瞒得过他?”

“瞒不过又如何?这是先帝的旨意,殿下还敢抗旨吗?哦,他敢,可是他恐怕不会啊。”沈鹊白嘶了一声,思索般地说,“若论血缘,先帝自然是比不上您,可论亲疏远近,您是清楚的啊。先帝从小养育殿下,将他视若亲子,尽心培养,他给殿下的宠爱、教导、信任、重用都是您吝啬给予的。反之,您大方恩赏殿下的残忍刻薄和狠辣手段,他是半分都舍不得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