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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太唯恐天下不乱,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开始挑事说:“这要是一般职工可能建不了,你想啊,他是副厂长,给自己批准不就得了。”

林家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花老太一眼,问你厂里有没有批准,关键的问题不答,专门来挑唆事端!

林翘插嘴问:“是建铁皮房还是砖房?”

花大娘说:“肯定是建砖房啊,让他弟弟弟媳住铁皮房,卫副厂长面子上过不去。”

“他有啥资格乱建房子,我去看看,我就不让他建。”奶奶说,好像这事儿跟她有多大关系一样,她动作麻利地很,说话间已经走到家门口。

跟大杂院的邻居面子上过得去,能和平共处就行,林翘不想掺和邻居的各种事情,也不想跟卫惠民、许送秋这两口子起冲突,但奶奶要管闲事,她肯定要跟上。

两人才走到离家门口几米远,许曼栀追了出来,快步跟上奶奶,说:“妈,人家要建房跟咱家没关系,你看热闹就行,这么大岁数就别管这闲事了。”

奶奶侧耳听着三进院那边的动静,点头:“我就去看热闹。”

许曼栀打量着奶奶的神色,她不相信奶奶的话,跟林翘对视一眼,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为别人的事儿气坏身体不值当,我跟你一块去。”

花老太乐滋滋地跟在后面,林老太出马,这下有热闹看了。

三进院里已经围了好多邻居,周寡妇哭天抹地地控诉:“你凭什么把厨房搭在我家门口,把窗户都遮住了,那我家不跟煤窑一样黑,白天都得开灯,你们这是安得什么心,就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天啊,睁睁眼吧,这是不给人活路了。”

她闺女十二三岁,眼眶通红不言不语的跟她妈一块哭。

邻居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人家房子不够住就让他建吧,有人说凭啥挡人家门口。

林家老太太气势足的很,先看了眼被砍得光秃秃只剩主干的香椿树,再看地上用白石灰圈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心说这块地她绝对不让挖。

她直接说劳驾,让让,等分开人群走到许送秋面前,老太太上下打量她几眼,眼神犀利,正义感爆棚地说:“不管厂里有没有批准你建房,你凭什么挡人家门口?就凭你对象是副厂长?”

嗓音中气十足。

绝对站在道德制高点。

邻居们只会在旁边议论,没人站出来给周寡妇说话。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林老太眼神犀利,环视了一圈说:“我老太婆就看不得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儿,今天这事儿我是管定了,不管你房子建在哪儿,不管是挡在谁家房子前面,只要人家不乐意,你就不能建。”

林翘暗暗为奶奶喝彩,觉得她能出头为人打抱不平,形象特别高大、伟岸,还特别会说话,值得她学习。

周寡妇先是眨巴着眼睛看着林老太,然后哭得更大声了,看上去很柔弱,抽噎着说:“老太太,你是好人,这么大岁数还替我们娘俩说话,我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见到林老太太,许送秋觉得心上被扎了一根刺很不舒服,自从林培源平反林家的景况又好起来,林家兄妹包括儿媳女婿各各工作都很好,林家老头老太成功避过那些年从港城回来,年纪虽大,可看起来很贵气。

林家人现在虽然也住大杂院,但依旧是她高攀不起的。

机械厂原本是青城重点厂,每年上缴利润全市排第一,他对象是副厂长,可机械厂这些年景况不如从前,虽然在梦里卫惠民这个时候已经调到商业局当上局长,可他现在当副厂长也不错了。

可林家仍旧不把她对象放在眼里,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更何况十几年过去,又生孩子又操持家,还要上班,哪个女人不会变老。当时听说林翘要回来,许送秋巴不得看到一个被海风吹被毒日头晒得黑不溜秋皮肤又粗糙的林翘,没想到林翘依旧那么年轻好看。

她的生活一定如意美满才能保持年轻美貌。

想到这儿,许送秋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但她很会掩饰自己情绪,好言好语地解释说:“奶奶,我们家房子确实不够住,相当于多了一家人,不多建一间哪成啊,大家邻居这么多年,谁家都有难处,我们跟郑厂长说过,郑厂长考虑我家庭有困难,同意我们建房。我们是把房子建在家门口,要不这院子里我们还能把房子建在哪儿,你们给我找地儿,再说房子不会把周嫂子家都挡住,只挡了一点儿。”

周寡妇哭着喊道:“谁说只挡了一点,看你们地上撒的石灰线,都到我家门口了,你要是真建了房,我家门口就是一堵墙。”

林翘问:“是厂长让你把房子建到厂长家门口的?有书面文件?拿给大家看看!你们到底为厂里做了多大贡献?亲戚的住房问题也要厂里给解决?郑厂长每天很忙,可他很关心职工,会给职工争取各种福利,他总不会让你把房子建到周嫂子家门口,大家都在这儿看着呢,许送秋你可不要拿鸡毛当令箭,败坏郑厂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