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干什么,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强到很离谱的程度,在我没有用药物干涉的情况下,觉醒度短时间内从55%降低到22%,很快就能恢复感染前的状态。”风饶说,“就好像他根本不会被别的血脉污染似的。”
血脉间也存在着上位压制,比如因为体内的龙血,祁渊就不太容易被低等级的异兽感染。如果他接触到了英招血,除了产生应激反应外,身体不会发生变异。
但叶盏的情况与他不同,他会变异,但变异又会很快自我净化,这种特征连风饶都是第一次见。
“他是异能者?”祁渊问。
“不是,至少我没查出来他有什么特殊血脉,除了信息素不稳定以外,他完全是个普通人。”风饶道,“不过飞船上的检测设备有限,等回基地后,才能做进一步的诊断。”
“那就拜托你了。”祁渊拿出小本子,郑重地把这件事记下来。他和叶盏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叶盏从未和他提及自己的过去。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些看不透的谜团,比如他的出身,他的过去,他那强大力量的来源。
“你以后准备拿他怎么办呢?”风靠着栏杆,目视前方,“一直这样关着吗?”
“我怎么办取决于他怎么做。”祁渊说。
“随机应变可不是你的作风。”风饶说。
“被你发现了,”祁渊承认,“我的确有些拿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一定还会跑的,就算你关他再严,折断他的翅膀,打断他的腿,都没有用。”风饶说,“到时候未必有今天那么容易收场。”
“我知道。”祁渊说,“但我不能放他走。”
“为什么?”风饶有些忍不住了,“我知道,你们以前感情很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
“他是我获救的唯一机会。”祁渊双手交叠靠在栏杆上,轻轻晃着啤酒罐,漫不经心地说。
许多话语忽然在风饶的嗓子眼里卡住了。
“或者说,他曾经是我的‘北极星’。”
“北极星?”风饶情不自禁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在漫天星辰里,有一颗格外明亮。地球永不停息地转动,星星的轨迹随之偏移,然而北极星正对着地轴,因此恒定地指向北方。在指南针和罗盘还未发明的古老岁月里,人们以此在黑夜辨别方向。
“这是你妈妈告诉我的。在我接受龙血注射的第一天,她就告诉我,人类只能以强大的信念对抗堕落。洪荒血脉的觉醒不仅会改造人类的身体,同样会让精神回归原始蒙昧,就像回到文明曙光亮起前的漫长黑夜。人类需要找到一个强大的信念来支撑自己的心灵,就如同找到恒定的北极星,才能不在黑夜里迷失方向。以前——我还在玄城的时候——叶盏就是我的信念,我是为了能正常地和他一起生活才努力维持理智的。他曾经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风饶都不敢想象他用情如此之深。在他的印象里,祁渊一直是薄情而寡淡的,相当克制自己的欲望,也从未对谁表现出过分的喜爱。
“我在不断地被龙血侵蚀,早晚有一天会堕落,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祁渊神色如常,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现在,我通过喝‘死神’药剂来对抗龙血的侵蚀,但你知道,那个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会泯灭我的人性,让我的性格越来越冷血残酷,慢慢地就会被扭曲成那些神话里执掌死亡的生物。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对你们来说都非常危险,我有给你们所有人处决权,一旦发现我有失控的征兆,务必立刻击杀我,最好用火彻底烧掉。”
风饶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紧紧地监控你的状态,不会有那一天的……”
祁渊“嗯”了一声,“现在,我的‘北极星’回来了——不,或许称呼他为‘刀鞘’更合适。
“其实我也没法像当年那样纯粹地喜欢他,但是他还仍然有效,当我拥抱他的时候,第一次不用吃药,就能很快恢复平静。所以我想通过他来治疗我自己,这样的理由,你能接受吗?”
风饶张了张嘴巴,一时说不出话,祁渊超出义务地对他解释了太多,让他简直无从反驳。换他站在祁渊的立场上,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这丝希望。
“嗯……假如这把刀鞘,不愿意被刀插呢?”风饶小心翼翼地问道。尽管他是顺着祁渊的比方说下去,突然又觉得这样说怪怪的。
祁渊嗤笑了一声:“或许我可以温柔点,插得他不那么疼?”
停一停,车轮印都要压脸上了!
风饶咳了两声:“我觉得你们该谈一谈,让他知道你的想法,呃,也许你能给他开点工资,雇佣他什么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离谱,沉默了下去。
“没有必要,我活不了几年了。等我死了,他就自由了。”祁渊说。
“别整天乱说死不死的,”风饶最不爱听他这样说话,“大家都在想办法帮你活下去。”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祁渊拿没打开的罐子和他碰了个杯,“谢谢你的啤酒,也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