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清楚,他们怀疑你。的确,祁臻被刺杀或许发生在你离开后,但是你的失控是一切混乱的导火索,谁能保证你一定和凶手没有关联?”
祁渊没有急着自我辩白,而是问:“关于凶手,研究院知道多少?”
“或许不比你多。我暗中窥探到,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折纸飞机的人’,是他把风澄电脑的密码交给了叶盏,同样也是他给了叶盏监狱钥匙和飞行器,让他带着你逃跑。同样,他们高度怀疑‘折纸人’就是用超声波刺激你失控的人。种种迹象表明,折纸人就隐藏在玄城内部,他对玄城的一切都非常了解,然而他们却对折纸人一无所知。”
折纸人至今没有露出蛛丝马迹,站在研究院的角度,他们对自己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但祁渊还是忍不住自嘲地想,他历经如此多的苦难,却从来没有被当成过受害者,而是死死地被钉在嫌疑人的火刑架上。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不顾一切对他好的人,恐怕只有当年的叶盏。
“你来到我身边两年,应该已经得出结论了吧?”祁渊问道。
“是啊,现在我已经能确定,你不是凶手,”楚聿微笑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我比常人还多两颗眼珠子,我不会看走眼的。boss,你不仅不是凶手,而且还是个很好的人。”
“谢谢夸奖。”祁渊不咸不淡地说。
“逐荒是个很好的地方,这两年我几乎已经忘记了玄城的事,如果不是跟着你回来,如果不是听到了玄意的呼唤,我或许不会再变成这副模样了。”楚聿感慨地说,“自从在玄城降落后,我就频繁地进入地道,但我没能找到玄意,或许当他想见我的时候他会主动来找我吧。”
“所以感染x-39的人不是你?”祁渊问。
“当然不是我,boss,x-39被感染的时候,我还和您一起在飞船上呢。”楚聿抱歉地说,“那个孩子一定是和玄意做了什么交易,就像我一样。但是她没有我幸运,在逃出去之前,她就被龙寅杀死了。”
楚聿知道的东西很多,这是祁渊的第一个想法,尤其是x-39被龙寅杀死这件事,应该是机密中的机密,楚聿又何从得知
“你的情报来源是什么?”祁渊直截了当地问。
“我感染了一些内部人员,比如说,亲卫队中那个叫露丑的女人。”楚聿道,“可惜她身份比较边缘,知道的信息不多。啊,说起来,我还帮了你一个忙呢。”
楚聿脸上的笑容加深了,“我可是帮你留下了叶盏哦,不谢谢我吗?”
那天叶盏一拐入研究院的地道,楚聿便悄悄跟上了他,一开始只是用手机提醒他不要离开,等孔雀杀过来后,他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讲到这里,祁渊身上的气压忽然变低了——楚聿敏锐地察觉,这好像才是祁渊目前为止最恼火的事。
“是啊,我得好好谢谢你。”祁渊用讽刺的口吻道。
在江河的房子里,捡到那一根灰白头发的时候,祁渊就已经完全猜到了报丧鸟的真实身份,然而接下来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叶盏?
他难道要对叶盏说:我的那个祭司楚聿就是报丧鸟,虽然我把他带来了玄城,但我对他的身份完全不知情;虽然报丧鸟在地道中袭击了你,害你逃跑不成,但这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
不会信的,叶盏一个字都不会信他。他们之间的信任本就薄如一根细丝,而叶盏是会毫不犹豫将细丝斩断的人。他承受不了被怀疑的代价,也没有能力自证清白——早在他把叶盏拘禁在身边时,他的信用就破产了。
现在,好不容易挣得了一点亲近,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他们的感情。
我明明没对叶盏说过谎,祁渊想,他恨不得剖开胸膛把滚烫的真心奉上,甚至不屑于在他面前掩饰自己阴暗卑劣的部分,但只要叶盏知道这件事,他就成了无可辩驳的骗子。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这么可笑而不讲道理。
所以他没能说出口,甚至有意放报丧鸟离开,然后他独自找到这里,因为他知道楚聿会在这里等他。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楚聿理了理斗篷,不停活动的眼瞳显得他有些神经质,“你看,我们都想查明刺杀案的真相,我们都是被这座城市抛弃的人。”
“你想让我相信你?”祁渊觉得有趣。
“不,你不能相信我!”楚聿激动起来,“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保持理智,但我不能确定现在我脑袋里的想法,有多少是属于我自己的,又有多少受了玄意的影响。我与玄意做了交易,早晚有一天他会问我索取报酬的,所以你千万不要相信我,也许我们有一天会成为仇敌也说不定啊boss,毕竟玄意对龙可是恨之入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