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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燃打开纸箱,瞠目结舌,两箱鸡蛋加起来得有三百来个了,心里顿时有点发急:“那怎么办,时间久了就坏了。”

“坏不了,”李春莲直起腰来,“隔壁村有个大姐已经定了一百个,你爸明天就给人家送去。”

肖燃放了心,打趣道:“妈,你们生意都做到外村去了。”

“我们就是闹着玩,”李春莲说,“不能指着这个挣钱。”

肖燃不赞同,开始算起账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不就挣钱了吗?外婆说一个土鸡蛋卖一块五呢,这么算来,如果一个月把所有鸡蛋都卖出去,能挣四百五十块钱。除掉饲养成本,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总有吧。咱们就按两百块钱算好了,十八只母鸡一个月挣二百了,九十只母鸡就有一千块了。”

“咱家哪有那么大地方拿来养鸡,再说了,现在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在城里买房定居,农村里就剩一些留守老人,别说买土鸡蛋了,就是自家养的鸡生了俩鸡蛋都不定舍得吃呢,你的鸡蛋得销路才能挣钱,没有销路只能坏掉。”

老妈的话把肖燃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不过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天马行空地想了一遭。

李春莲找了一个新纸盒箱出来,下边垫了一层泡沫纸,然后数了一百个最近一段时间产的新鲜鸡蛋。

肖燃帮着数,摸到鸡蛋上干巴了的鸡屎时,嫌弃地皱起了眉,问道:“妈,这蛋好脏,干嘛不洗洗再放。”

李春莲耐心解释:“不能洗,洗过的鸡蛋容易坏,本来能放一个月,要是洗过之后,至多半个月就要臭了。”

肖燃心道幸好问了一下,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洗干净的。

把一百个鸡蛋数好、包装好,李春莲又找了两张旧报纸出来,包了二十个鸡蛋塞进肖燃怀里,说:“去看看你和生叔回来了没,把这鸡蛋拿去给他。”顿了顿又叮嘱,“最好别叫人看到了。”

“好嘞!”肖燃应下,也没问为什么不能让人看到,但能猜到无非是怕和生叔招人眼红。一片村落便只有那么点大,大家的认知局限于这一小片地方,一点小事也是谈资,只是传着传着就能变了味。

肖燃抱着鸡蛋,一路左顾右盼到了和生叔家里。和生叔也是刚回家,一听肖燃是来送鸡蛋的,连连推脱说自家有,让肖燃拿回去。

两人一番推拉,和生叔没能拗过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但他也不肯白拿,拿了一箱过年时亲戚串门拿来的酸奶,让肖燃带回家喝。

一箱酸奶可比二十个鸡蛋贵多了,肖燃哪好意思全拿走,但是不拿和生叔肯定不乐意,于是借口说这两天牙疼,不能喝甜的,只拿了两瓶。他瞧了一眼酸奶保质期,临走前提醒和生叔:“叔,这酸奶保质期短,您别不舍得喝,要是过期就浪费掉了。”这是农村老人的通病,小时候穷怕了,饿怕了,有点好吃的便习惯性藏起来,舍不得吃,惦记着哪天拿来待客。结果放着放着就坏了,没能款待客人,自己也没能享着口福。

“好嘞,知道了,牙不疼了再来我这里拿酸奶喝。”和生叔呵呵笑着,一脸的褶子像一颗核桃。

回到家,李春莲已经开始烧晚饭,肖新华也回到家。

吃完饭,肖燃先去急鸡舍看了一眼,见二十只鸡都进了窝,他放下心来转身回家。同父母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地上楼回了房间,从背包里拿出以为自己短时间内再也不想打开的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机,然后新建了一份word的文档。

他抿唇想了两秒,双手搭在键盘上,“啪啪啪”打下一行字——“走地鸡养殖笔记”。

肖燃的手在键盘上灵活敲击,将今天做的事、学到的知识和经验都用文字记录下来,就像读书时写学习笔记一样认真。

写完笔记,肖燃突然想起今天拍了四种牧草的照片,立刻拿起手机,用搜索软件的识图功能搜索了一番,很快便得出结果。

苦麻菜学名叫做苦苣菜,养鸡草学名叫垂盆草,这两种草既可以当做牧草给鸡鸭鹅食用,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至于其他两种,可能是因为照片拍摄得不是很清楚,识别出来的图片有实物有出入,肖燃不敢确认是否正确,暂且搁置在一边。

他把查到的两种牧草的信息也详细地记录到了文档之中,改了几个错别字,细致地修改了格式、排版,这才满意地关电脑。

刚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准备去洗澡,便听到楼下传来了洪亮的说话声,肖燃好奇地走到挑廊,朝楼下看去。

只见他爸坐在院中泡脚,村里的发根叔夫妻俩倚着院门,在和他爸聊天。

闲话家常是农村的特色之一,可能只是路过门前随口打声招呼,也能顺势聊起天来,一聊就是半拉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