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庄沭回到房间,只开一盏小灯,屋子里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幽蓝工作灯闪动。

他捏起照片,很新鲜,温温的,像只刚死掉的兔子。

两张照片,一张是庄淮贼眉鼠眼离开高铁站,一张是他被袁佳悦带人堵在暗巷里,慌张失措。

苍白纤细的手,用力抓住窗帘,褶皱膨胀,发出不堪承受的撕裂声。

满满一玻璃照片,蜿蜒而下直至一条鲜红的奈何桥。

庄沭将两张照片贴在桥上,轻松哼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耿小燕没拨通电话,发了条信息过来。

说是袁佳悦的律师,约她商谈归还离婚赔偿金。

庄淮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债主袁佳悦急了。

庄沭自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是袁佳悦逼庄淮签下的欠条,羞辱耿小燕的那三十万。

他给耿小燕回信息:去吧,去找回属于你的尊严。

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流云似纱像没点火的灯笼,雾蒙蒙的。

庄沭长久望着窗外,又加了条信息:明天有雨,记得带伞。

一年前的暴雨天,耿小燕趴在冰冷水泥地上,捡起那张三十万的银行卡。

她浑身湿透,如在雨季不慎落水的动物,没有人会向她递伞。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你都要记得带伞,不要指望别人。”

庄沭已记不得这是谁对他说的话。

他的回忆很长,长得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

有些人来了,有些人离去。

有些人被他埋葬在河边,记不得了……

一墙之隔,同样站在灰蒙蒙的窗边,贺正刚挂断祝修的电话。

Mescaline散出去的那些信息,让岑乐业坐立不安。

仅隔一日,他全权委托的私人律师,就追着贺正落地海京,只求一个解释机会。

主动权在贺正手中,可以给,也可以不给。

他大可由着消息肆虐整个香港市场,把岑家搅个天翻地覆。

但他似乎早过了快意恩仇的年纪,更在乎换取最大利益。

岑乐心,这种彻头彻尾的蠢货,只有岑乐业能管束。

他的目的不是弄死岑家,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越界的代价。

他会给岑乐业机会,但他希望代价是岑乐心!

第二天一早,贺正难得和庄沭、贺兰坐在一块儿,吃了顿早餐。

费芦雪去厨房,特地叫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贺正给贺兰夹一片芦笋烧培根,看表催促他:“别迟到。”

贺兰就是在墨迹,好奇贺正不去上班,是不是跟庄沭要出去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