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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王信了路上谣言,认为卢家也投了北燕,半夜带着人偷偷跑走,遇上了山匪流寇。”谢岑儿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仔细看着陈瑄神色,随时准备叫外面的太医进来。

陈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低头翻开了手中的奏报,缓慢而认真地看了两遍,然后奋力一掷将奏报甩在了地上,接着重重捶了一下身侧的软靠:“蠢货!”

“陛下?”谢岑儿一眼看到陈瑄因为怒火额头都爆起了青筋,紧接着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半坐起来,倾身上前查看他的情形,“陛下且缓一缓,让太医进来看看?”

“不妨,不用。”陈瑄烦闷地指了指被自己丢远的奏报,“朕还要再看看。”

谢岑儿抿了下嘴唇,还是起身把奏报重新捡起来,递给了他:“说到底还是卢雪不精心,太大意,否则怎么可能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能怪他。”陈瑄慢慢冷静下来,他接过了奏报,重新又再看了一遍,这次就是沉沉叹气了,“蠢,是真的蠢,忠奸都辨不清,这点识人能力也没有,朕从前只知道他天真,却不知道会天真到这样地步。从前在宫里、在朕跟前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有这么蠢不可及?”

谢岑儿没有接这话,只是试了试面前的茶水,给陈瑄倒了一杯:“陛下喝口水缓一缓。”

陈瑄接了茶盏,把那大半杯水一饮而尽,接着将奏报也放下了,然后看向了她,“卢雪什么时候回康都来?”

“明日应当就能到康都来请罪了。”谢岑儿说道。

“你让宗正直接带人去处理琅王后事,就按照旧例来。”陈瑄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虽然的确是坏消息,但反过来想何尝不是好消息呢?朕没有把江山托付给一个忠奸不分的愚人。”顿了顿,他甚至笑了一声,最后仍然还是一声长叹,“子不肖父古来常有,朕毕竟是凡人啊!”

谢岑儿抿了下嘴唇,看向了陈瑄:“此事舅舅与我讨论过一番,宗亲或者会因此想让宗室子入宫记在陛下名下,且以为魏朝稳定为由……”

“他们做梦!”陈瑄哼了一声,但面色仍然实打实地出现了灰败,他从几案下翻出了一封还未行印的圣旨,翻开来看了许久,拿起一旁的玉玺盖了上去,推到了谢岑儿面前,“云霓,朕给你的立后诏书,将来朕驾崩了,无论是谁登基都要你点头,你点头他们便是正统,否则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