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未见,再看到彼此时两人皆惊讶于对方的憔悴,可是又都不敢鲁莽地关心,周晚溪生出一点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于是尴尬道:“走吧。”
他们终于在年后见到刘成,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刘成这段时间明显清减了不少,脸色看起来是青白色的,宛如病入膏肓,他同意了探视申请,却不肯看他们一眼,视线始终牢牢地钉在地面上,隔着一扇玻璃,慢吞吞地拿起了电话,“晚溪。”
周晚溪只觉得鼻头又开始酸涩,他用力眨了眨眼,尽力稳着声音说,“刘哥为什么?”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到了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无力地问一句为什么。大抵人世间所有的遗憾,都逃不过这么一句话,想来就算真问出来个来龙去脉,又能有什么用?
既定的事情无法更改,但总有人妄想分析出个理所当然。
刘成,也许可能真名并不是这个,此时缓慢地拉动肌肉组成了一个类似于嘲讽的笑容,“为什么?我让他杀人偿命啊。他让我儿子染毒,我就让他拿命来换!”
他忽地抬眸,正正对上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何辜,然后态度软化,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些往事,目光变得悠长沉缓,“我儿子,走的时候跟你们差不多大。”
“他多好啊,学习也不错,就是总也吃不胖,后来染上毒瘾,就更瘦了,我把他锁在屋里你们知道吗?他生不如死。”
思绪又被带回那段日子,那里有昏黄的床单,总晕着洗不掉的尿渍,湿淋淋地提醒着他:自己的孩子正受着怎样的屈辱,偶尔神智清明时又该如何的难捱。
后来,也是在一个类似于今天的阴沉天气,刀刃上流淌的血迹混成一小片水洼,粘腻到握不住,落在古旧的水泥地上,发出清凌的响声。
那时候他还尚且是一个手艺不错,体型偏瘦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