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千山心想着。
这是第一次有人无条件地对他好,看见他的时候,没有露出厌恶,也没有想过折磨他,没有要从自己身上索取什么。
真奇怪。
他想。
他曾经也是有过短暂的自由,当初他才从牢狱中逃出来不久,还很小,就被一大户人家心善的夫妇捡回了家。
那户人家姓薛,在当地颇有些名望。
当时,他应该快五六岁了吧,却还不会说话。
记忆中,从来没有人教他说话,从一出生,他似乎都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不见天日。
唯有挨打的时候,才会见到一点天光。
跟他一般大的孩子有很多,他们十多个,又或者二十多人都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石室里。出门活动的时间,便是被放在一处像是山洞模样的地方。那地方相比于狭小的石室,不知道要宽广多少倍。可是,站在山洞的最中央的高台上,总是有一群穿着华服的年轻弟子们,手里拿着弓箭,又或者是长剑,不是射箭,就是挥出一道剑气,四散开去,精准地落在他们身上。
千山还记得第一次受伤的经历。
他不明白眼前的“活动”其实叫做“猎杀”,而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猎物。
剑气在他身上刮出无数伤口,幼童细嫩的皮肤霎时间鲜血飞溅,疼痛席卷全身。
他本能想哭喊,却听见身边有人比他更快哭出声,换来的则是站在高台上的那群人肆意欢快的笑声。
原来,他们哭得越惨,叫得越凄厉,台上的人笑得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