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溟之也没想到能在此时此地遇见她,是有些意外的:“邓姑娘,好久不见了。”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眼前这人半拢在怀里,小鹿眼湿漉漉地望着江溟之,浑然不觉自己这副模样有多招人疼。
直到她的耳力渐渐回笼,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力她才回过神来。
“我的老天爷啊!那是谁家的姑娘郎君,光天化日的,也不怕羞臊!”
邓惟余猛地推开江溟之,两端脸颊和双耳明眼可见地染上了绯色。
江溟之看了眼空了的怀抱,落下手去,又看了眼她,只觉得她可爱得紧,原本因这一天到来的坏心情也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嫌距离依旧过近,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后挪了一步,又装的温顺乖巧:“二公子早上好。”
“早上好,这么早姑娘便出来了?”
“嗯,”她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浑身忘了上次自己发过再也不扯谎的誓言,“今儿中元节,哥哥好不容易休息,我帮衬着他采买些祭祖要用的物什。”
邓家姑娘不仅性子端庄,还颇为懂事体贴,这么早便出来亲自采买,真是不易。
江溟之看了眼她身后拿了许多东西的三人,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但他对她说:“姑娘用过早膳了吗?”
邓惟余下意识地说了真话,摇摇头:“并未。”
“那便由我做东,请姑娘去樊楼用早膳。”
啊?他要请她吃饭?为什么?他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没等她想明白,江溟之颇为体贴地发话道:“追风你帮邓姑娘的人拿些东西。”
他身边的这位暗卫身手敏捷,两三步走到福叔面前说要帮着拿,福叔摆着手说不用了,不劳烦了,追风坚持,两人吵吵嚷嚷拉拉扯扯的。
她被吵的头疼,偏偏江溟之还在前面说:“姑娘快些,去晚了樊楼的豆腐脑便没了。”
说完,他一个人迈着长腿大步向前走去,也不管她同没同意,追不追上。
这不是强匪吗!怎么还能逼着人家和他一道用早膳的?他难道不懂怎么邀请别人吗?
算了,看着时辰,樊楼的豆腐脑可能真的快没了,若是今儿起了这么一大早还逛了这么久,费了她两条腿,还没吃上豆腐脑,那她得怄一整天吧!看在豆腐脑的份儿上,她勉强和他去便是,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聪明着呢。
两人选了二楼靠窗的位子,福叔和追风他们四人坐在旁边的的位子上。
邓惟余透过窗户往下看去,不少打地铺的商贩已经收了货物,走到樊楼的门口买了几个肉包,边走边吃。
看她看的出神江溟之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看去,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寻常百姓和寻常的百姓生活。
待邓惟余转过头来时,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他在看她吗?他看了多久?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见她发现他也没收回视线,依旧大胆的注视着她,邓惟余一边在心中“登徒子”“无耻”“无赖”地骂了个遍,一边红着耳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就在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时,横过来一直细长宽大的手将茶杯拿了过去。
她疑惑地抬起头,茶也不让喝吗?
江溟之从一旁拿过适才小厮送来的热水,又拿了一个大碗,将茶杯丢进去,掺了热水进去,搅着茶杯滚来滚去,烫完了在茶杯里倒好课茶递给邓惟余。
邓惟余接过,小小声地道了句谢。
她场面混迹各大酒楼,形形色的人见过不少,尤其是江湖人士和外来的胡人,他们从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她见得多了也学了些去,大多时候在外例如烫杯盏这种精致的事儿已被她丢弃了。
没想到他倒是讲究的很,不过这也不是坏处,她私认为,男主讲究些要比粗糙过活要好得多。女子本就被世间苛求精致,而男主却大多随性,是以大多男主只是看起来像模像样,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旁边那桌的追风面上淡定但手中的茶水快洒出来了,公子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如此温柔的神情他可从来没见过,都快让他当真了。
福叔也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荣府二公子怎么能为姑娘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呢?这合适吗?
白兰心想,姑娘和二公子坐在一起跟副画似的,二人的容貌真的绝世无双,过于相配了。
得了便宜邓惟余开始卖乖:“二公子这么早出来也是采买的吗?”
“不是,去郊外走走罢了。”
“二公子不过中元节吗?”
江溟之沉默了一瞬,邓惟余自觉自己越线,想咬了自己舌头,不再乱说话。
正巧,小厮端来了早膳。邓惟余打定主意只用膳不说话,一句不说,然而此时她又听见江溟之说:“嗯,不过。”
邓惟余开始用膳,囫囵地应了一声,不再寻话头。
好在江溟之也没有再开口,二人沉默无言平平安安地用完了早膳。
临走前,邓惟余告谢江溟之的宴请,欲离开,被唤住:“邓姑娘,江某能否用这顿早膳和姑娘商量件事?”
“什么?”
“下一次,姑娘可否对江某换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