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这张脸,心中却是一叹,定了定神道:“陛下那边的戒备越发森严了。”
“这岂非正是公主您要的?陛下以为是世家所为,世家则是伤鸟惊弓,两边斗个你死我活,届时,渔翁得利者,是您。”
长公主眯了眯眼,“我不要利,我只要他死。”
那人“哧哧”地笑了:“放心吧殿下。如意门既接了你的任务,就必定让您如意。”
长公主盯着她:“但风乐天不死,陛下不会输。”
那人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云淡风轻,往铜盆中慢悠悠地再加了一勺水:“那老狐狸比他儿子还奸,他儿子是毫无破绽,他是浑身破绽,都不知从何入手……”
尾音未落,她已蹿出去,将房门一下子打开,抓住了一个人。
“朕许你后位,但此生绝无可能爱你。你待如何?”
谢长晏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想起了很多事——
“能为陛下生儿育女,处理后宫事务者众,为何非要谢家女,非要你谢长晏?”
“你对自己毫无目标,毫无自信,才对别人的建议如此盲从。就算不做皇后,难道你这一生就碌碌无为,得过且过了?”
“再说一遍——可为陛下生儿育女管理后宫者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是你谢长晏?”
他说过的那些话,当时以为是师兄对自己的指点训诫,现在再看,却像是在为她未雨绸缪地做铺垫了。
她想起飘雪月夜他带自己去幸川,她以为那是风花雪月,他却只是欣喜瑞雪丰年。
赠名马是为了让她继续修习骑射之艺。
赐住宅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监视她。
书房内的所有新奇玩件都用于为她开智。
求鲁馆也是因为发现了她在工学方面的天赋而用以拓技……
一桩桩,惹得人,自作多情。
但在今夜之前,这个问题反而有答案。她可以很坚决地回答说“没关系”。
她是雄心万丈的帝王立给世家看的一面幌子。他想树戒奢从简之风,她就以身作则;他表露出圣眷深隆,她甘愿被世家贵女们记恨。她对命运早已妥协,学会积极配合。
若燕王不喜欢她,她不会难过。因为,他们还是陌生人。
若风小雅不喜欢她,她虽难过但会庆幸。因为,风小雅是禁忌。
可现在,是燕王扮成的风小雅,这个教她拼装青铜马车、带她去太上皇的隐居之所吃美食、在坍塌之时第一时间保护她、为她查明舞水蝶死因洗脱冤名的“师兄”,跟她已有种种羁绊将来还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不喜欢她。
一切,只是利用。
一切,只是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