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页

其实周斯年早已经不这样了。

他的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人,在学校里呼朋引友像什么?校园明星一样,他的人生出现了太多的新角色,以至于陈旧的其它,占据的部分只能越来越少。

“只有我还当我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双胞胎好就好在,他们两?个?从小到大都不必担心到一个?地方没有朋友会孤单这件事,因为?他们总有彼此,“我当他会一直需要我,但我现在才发现,他没有我,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温拾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这句话?才开?口反驳:“斯言,不可能的,你们两?个?都是彼此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存在,无?法替代的,你失去斯年多难过,斯年失去你就会有多难过。”

“他才不会。”周斯言冷笑,“他一直都记恨我,才会一直把?那件事记在心底,这种时候还埋怨我在妈妈肚子里抢了他的生存空间,用脐带缠了他的脖子。”

就算那只是婴儿先天性争夺营养的生存本能,连自主意识都没有,可那时候小小的周斯言在得知自己差点害死哥哥时,仍觉得天都要塌了,那时候他哭的简直要晕过去,接连做了快两?个?月的噩梦,大人说什么?哄什么?都没有用。

他差一点点就没有烦人精似的哥哥了。

那时候周斯年天天和他挤一张床,每次看周斯言红着眼睛醒过来,都要先哈哈大笑,再扮鬼脸,最后抓着周斯言的手在自己身上确认,“你看看啦,我是热的,是活的!别害怕了!梦都是相反的!而且,就算让我把?所有的营养都给?你!我都愿意!心甘情愿,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周斯言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连在幼稚园午休,都要和周斯年挤在同一张狭窄的小床上,而周斯年也很大度让出自己一半被窝,一边嘲讽弟弟是个?胆小鬼,一边把?人抱的更紧。

“所以,小舅舅,你觉得到底那时候的话?是真的,还是现在的话?是真的?”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愧疚,多害怕,却还是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为?什么?,小时候心甘情愿安慰他的那个?人,变成了主动伤害他的人呢。

或许一直都心有怨言,只是找不到一个?出口发泄,仅此而已。

“生气时候说出口的话?不能当真。”温拾很清楚,说出那种话?的周斯年也在难过,伤害了弟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和快感。

周斯言用手背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

“那你昨天说的那些就是真心话?吗?”温拾蹙眉,分明人在生气的时候,都是什么?难听讲什么?,这样才显得自己不落下?风,“你说的也都是气话?,又怎么?断定斯年说的就是真心话??”

“你有什么?难过的,想说的,就直接去和斯年讲,直接去问他。”温拾自己活的像是个?锯嘴葫芦,但劝人可一套一套的,“什么?都不说,在这里胡思乱想,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

而且,估计周斯言主动给?周斯年台阶下?,后者肯定要感激涕零连滚带爬扑过来。

温拾的判断半点没错,在他把?周斯言拉到周斯年卧室门前敲响房门后。

而病恹恹无?精打采的周斯年一打开?门,看到他明显落魄的弟弟,眼睛就红了,“你真是,敢在家里抽烟,妈知道要打死你。”

“要你管。”周斯言这人,对?谁都多给?几分面子,多有几分随和,刚刚在花园里跟温拾都快梨花带雨了,站到亲哥面前又穿上了盔甲。

“不要我管你跑来干嘛?小舅舅,你看到了吧,他对?我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对?我一点都不好,随便对?谁都比对?我好。”周斯年也委屈,弟弟对?别人都以礼相待,对?他就刻薄的像条酸黄瓜。

温拾看出来了,周斯言这人似乎就不太会表达爱和亲近,越是他在意喜欢的对?象,他越要表现得好像没有半点多余的关?切,表现的嫌弃,来遮掩自己心底的真情实感,就好像爱意被人窥见,是一种丢人又显得脆弱的事一样。

于是,刚刚听外甥念叨半天的温拾主动当起传话?筒:“斯言刚刚说,你才是不在意他,你身边那么?多朋友,少了他也不会觉得孤单无?聊。”

“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他了?我哪次出去玩儿不叫上他?我就连约田甜去滑旱冰都要抓上他——”没有人比周斯年更黏自己兄弟的了。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以周斯年这样去哪都得通知周斯言的性格,找个?女?朋友一准要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