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足够清醒。

没哭也没发烧,大脑能准确地捕捉知觉触角所带来的一切感受,心无旁骛地感受。她觉得自己身体讨厌亲密碰触的按键,被人恢复了出厂设置。

薛桐和陆诗邈的背隔着一段距离,她蜷缩着把头贴到了小孩的衣领处。像是在支撑身体,又像是在强制隔离。朋友之间的合理距离是12米。

她现在正隔离想要不断突破这段距离的渴望。

渴望又不是欲望。

简单的想要在这一刻发生。

“你身体不舒服吗?”陆诗邈能听见薛桐发出并不均衡的呼吸声,她小声问,生怕搅人好梦。

“困了。”

“那你睡吧。”

陆诗邈开始不太喜欢薛教官这个称呼,她有意在省略,对方也没有察觉。

好累。

薛桐听话的闭起了眼睛,思绪盈盈绕绕,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梦见阿姿。

梦境里再也没有令人烦躁的蝉鸣声,破碎的教室玻璃和一团乱的桌椅又恢复秩序。阿姿没穿校服,身上时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一切又回到她们初遇的冬夜,15岁崩坏掉的青春。

薛桐这次在场景里早到了几分钟。

29岁的她终于不再是奔跑而来,衣服不再有跌倒后蹭上的泥泞,她没再见到阿姿脸上的伤痕,她清楚看到阿姿短发下围着她送的围巾,毛绒绒地替人挡掉冬日楼顶的晚风。

两个人在楼上楼下远远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