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种种遭遇了不少,叫原本就紧张的王熙凤也变得愈发精神紧绷起来,一度是吃不好睡不好,总说觉着有人要害她的孩子,整天疑神疑鬼的弄得身子也不大爽利。

当时贾琏还说她是想多了,尤二姐死后他那院子里连个正经算得上小妾的都没了,顶多也不过就是类似平儿一般的丫头罢了,借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动这种心思啊。

除此之外又还有谁会想着要害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想不着什么人了。

故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最初时都是觉得王熙凤压力太大想得有些多罢了,毕竟遭遇的这些状况其实看着都挺寻常普通的,看不出什么疑点来。

不过之后有件事的发生却叫他们瞬间都慌了神。

那天夜里老太太的身子又不好了,大半夜着急忙慌地去找了太医,满府上下听着信儿的子孙们自然都得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去瞧瞧,王熙凤和贾琏两口子也不能例外。

谁知急匆匆走到半道儿上,突然一个人直勾勾地从后面一路狂奔着冲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当时就将王熙凤连带着平儿一同撞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等大伙儿七手八脚地将两人给救了上来,王熙凤已经因为惊吓之余狠灌了几口水而晕死了过去,情急之下贾琏当时就直接将给老太太找的太医截在了半道儿上。

也幸亏是救治及时,勉强也算是有惊无险,只不过却也稍稍见了红,得卧床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安胎,倘若再有点什么刺激或意外这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等这一通混乱过后再想回过头去找方才撞人的那人时早就来不及了,别说什么人影,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若说先前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说都是想多了,那这回可就当真没法子再自欺欺人了。

纵然半夜漆黑一片,可当时却也有人手里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的,不至于叫后面的人连人影都看不清才导致稀里糊涂撞上了。

再者说三更半夜到底是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龙翻身了?以那力度来看,当时那人绝对是铆足了劲儿在狂奔的,简直就跟失心疯似的。

且当时贾琏和王熙凤并肩而行,平儿搀扶着王熙凤也跟在旁边,一排三人谁也不撞偏就直勾勾地撞上了王熙凤?连平儿都是因为搀扶着王熙凤故而才被带着掉了下去。

无论从哪方面来分析,这都绝不像是一场意外。

然而叫夫妻二人想破了脑袋却也想不明白究竟能是谁盯上了这个孩子。

一般来说这种事大多也就是发生在一家子的妻妾之间,可贾琏人虽说花花肠子一大堆,却架不住王熙凤严防死守雌威极盛,至少这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加之先前尤二姐极其腹中胎儿的死更是叫那些个丫头们吓破了胆,别说去害王熙凤的孩子了,连贾琏的身她们都轻易不敢靠近的。

既然不是妻妾之争,那总不能是邢夫人或者贾赦的小妾干的吧?这不是胡扯吗?贾琏这么大个儿子还杵在这儿呢,下手害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孙辈图个什么?有毛病不是?

自家大房找不着怀疑目标,夫妻俩这目光自然而然就往外放了放。

头一个怀疑目标就是王夫人。

“先前那批金银的去处,我那好姑妈显然早已经认定了就是咱们夫妻二人干的……她那人向来嗜钱如命,那金子银子说是她的命根子都一点儿不带夸张的,谁敢从她手里掏银子那简直就是在戳她的眼珠子扯她的命根子,她能善罢甘休才有鬼了,是人是鬼她都敢抖擞起来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王熙凤冷着脸面带讥讽,咬牙切齿道:“你想想那是多大一笔数目的银钱,她能那么容易就认栽了吗?若非我跟她是同一脉的同一个老祖宗,她指不定在背后连我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个遍呢!”

“倒也不至于对一个无辜胎儿下毒手吧?”贾琏仍有些迟疑不敢相信,“怎么说你们也都是同姓王的嫡亲姑侄,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也有王家的血脉呢,从你们那边的关系来论还得叫她一声姑姥姥,她真能下得去手?”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未看清她?最是个面慈心狠之人。为了她自个儿她什么事干不出来?就说薛姨妈跟她还是亲姐妹呢,她不也照样拿着人家当猴儿耍?最后人家醒悟了颠儿了,她竟还能拿薛蟠的事出来威胁人家,你且瞧瞧她那像是有什么血肉亲情的人吗?”

“我王熙凤虽也是心狠之人,可我对至亲之人却也好歹还有那么一份情谊在,若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拿了五千两出来救迎春是不是?甚至大老爷拿捏着我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要搁旁人我有百八十种法子收拾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谁叫他是你亲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