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徐徐流下,沈时晴抬起手将湿了的长发捋到脑后,露出了一张年轻又冷峻的脸庞。

一鸡带着人用金色的丝帕缓缓擦拭着属于“昭德帝”的身体,小心翼翼。

沈时晴能从他们的眸光里看见“自己”,正是大雍朝唯一的君主。

“陛下。”她在心里唤了赵肃睿一声。

“您既然能够如此自如地用您的权力‘赦免’我,又怎么会忘了皇权到底是什么?”

“听见”沈时晴语气淡淡,赵肃睿的心中一紧。

随后,那个有些疏离冷淡的女子的声音就在他的心里响起:“皇权,便是皇帝,大雍朝的皇帝便是天理。就算是太后、内阁,谁又敢违背天意?太后敢说民妇不是皇帝,民妇便可说太后疯了,内阁敢说民妇不是皇帝,民妇便可将内阁废了。更何况,太后也好,内阁也罢,要是原本喜怒不定的荒唐皇帝变成了一个广纳谏言的贤明君主……陛下,您猜,他们是会觉得陛下不是陛下,还是喜不自胜,自觉天佑大雍。”

赵肃睿顿了顿,竟无言以对。

从八月十六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二十余日,他每日都要骂这个沈三废,自觉此女子孱弱无力飘零于世,直到现在他才恍然

——沈三废,她一直都是装的。

赵肃睿站起身,再一次看向墙上的一幅画。

这幅画还是他在看沈三废藏书的时候无意间翻出来的,画轴正中,几只斑斓的雀鸟站在枝头上,个个活灵活现神态闲适,有一只还有闲情逸致去看花枝上的花,可就在这些鸟身后的天上,一只鹫鸟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那时,他以为这画轴里的雀鸟是沈三废画了她自己。

现在再看,那天空中窥探盘旋的鹫鸟也许才是沈三废画的她自己。

至于那些神气活现的小雀。

赵肃睿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