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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光景,我几乎是遍览了这世上的浊酒浑肉,从官到吏,奢靡无度,所花钱粮何来?向下横征暴敛,向上谎报灾异,太仆寺存银还没收齐,就已经被这些人惦记上了,巧立名目借出来,便又是一段风流快活。直隶乃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天下各州府又是什么情景,在下实在不敢想。”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

他虽然是个不求功名利禄的随心之人,到底也有一腔报国之念,大雍朝立朝至今,内中竟朽败至此,他心中也有些郁气难消。

“直隶下辖各府,各县被明兄查过一趟,自上到下裁换了数十人,可见浊酒浑肉入了明兄的肚肠反倒生出了一股清气来。”

“清气?”明若水“哈哈”一笑,“若非朝中有李阁老替我作保,我又有几个交游好友能护了我周全,离真君你今日见的只怕就不是在下这提酒回来的落魄书生,而是在下的牌位了。”

寥寥数语,可见他这一行之凶险。

经历这般凶险,却能把极要紧的信交给自己这个不过见过数面的“好友”。

沈时晴心中长叹,将那信妥当收起。

“明兄既然信我,就只管放心。”

“在下自然信离真君。”或许是酒意上头,明若水眼眸里带了两分水色,“离真君,你当初说守章兄无事就真的无事了,不妨再说说此事又该如何?”

“如何?”浅抿一口冷酒,看着酒碗里男子眉目的倒影,她笑了笑:

“自然是该死的死,该……死的死,雪融春生。”

“好!好一个雪融春生!为这四字当浮一大白!”

明若水笑着饮下一大碗酒,用手撑着头,看着“沈离真”,他轻晃着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