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不自觉又放轻了些。
他身上的衬衣和西裤已然湿透,贴着皮肤坠着水。
江瑟掀了掀眼皮,说:“怀砚哥,我不疼。”
“嗯。”
“我把傅韫抓到了,他这一次肯定逃不掉。”
“嗯。”
“怀砚哥,”江瑟手抚上他脸,轻轻地说,“你别生我气。”
陆怀砚沾满泡沫的手倏地一顿。
十几秒的沉默后。
他垂下眼睛,一字一句问她:“上傅韫的车时,想没想过你有可能会失败?万一朱茗璃没背叛傅韫,万一傅韫没喝下啤酒,万一警察不能及时赶到,江瑟,你想没想过你会死?”
江瑟说:“想过。”
陆怀砚轻轻一笑,水珠沿着他下颌一滴一滴坠落。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我会怎么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与我有将来?”
“对你来说,抛下我原来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
“我从机场赶过去的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么,江瑟?”
“我在想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请他一定要把你还给我,别对我那么残忍,也别对你那么残忍。”
多可笑。
他一个从不信神的人,在那漫长的半小时里,竟是盼起了神的存在。
那些压抑着发酵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陆怀砚下颌渐渐绷紧,喉结不住颤动。
可他到底舍不得叫她难受,匆匆甩掉手上的泡沫,转身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
“怀砚哥。”江瑟看着他的背影,“你抱抱我。”
陆怀砚带伤的手贴着玻璃门,稀释掉的泡沫像融化的奶油从他指尖滴落,在玻璃门蜿蜒出一条条细白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