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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短暂的两秒钟时间,五条怜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出错了。

“……我好像只说了我会请你吃章鱼烧,没有提到任何和饮料有关的字眼吧?”她努力抑制住想要叹气的冲动,“请不要自说自话地加码,谢谢。”

“我口渴了,就是想喝饮料嘛。”他仰头看着五条怜,笑得狡黠,“而且你也从没过说不能点饮料。”

确切的说,五条怜今天就没有提到过“饮料”这个词,因此“不能点饮料”这句话自然也还没有在她的发言中出现。

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漏洞的五条先生,怎么可能浪费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呢。

真是比小学生还要麻烦。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番歪理的五条怜在心里暗自抱怨着。

他们之中真正的小学生伏黑同学,不仅很有礼貌地接受了她的美味邀请,还贴心地早早选定了最便宜的原味章鱼烧。

反观五条悟,磨磨蹭蹭拿不定主意就算了,居然还像个暴君似的嚷嚷着“我要和你们吃同一锅做出来的章鱼烧,等我选好了再一起点单!”这种不管怎么听都格外离谱的言论,简直比小朋友还更让人操心。

“不喜欢可乐的话就点七喜吧,没什么好纠结的。”她说着,把手伸进了五条悟的口袋里,“现在你可以挑饮料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很容易便能看见藏在其中的方形皮夹的形状,都不用费力搜寻,五条怜精准地掏出了他的钱包。光明正大的盗窃行径再度上演。

她知道,五条悟向来无所谓自己对他的钱包做出任何过分举动,可不知怎么的,这回他的反应似乎稍许夸张了一点——至少比起上一次的无动于衷仿佛毫无察觉的姿态,这次他至少做出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动作。

几乎是瞬间,五条悟站直了身,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外套也摩挲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脸都拧起来了,表情复杂得像是可乐与七喜的混合物,只有那不自在地迟钝浮起的碳酸气泡最为清晰。

他瞪了五条怜一眼,视线越过墨镜的边缘,像是很无奈,又有点苦恼,所有情绪最后都溶解在了他的抱怨声里:“不要直接把手伸进我的裤子口袋里摸钱包啊……不对,这不就变成我请客了嘛!”

回过神来,抱怨已然也变成了无端的控诉。五条悟显然是忘记了,五条怜的零花钱也是他给的。

兜兜转转,即便是从五条怜钱包里付出去的钞票,本质上也是他的钱。她难得一次的阔气,能恩泽到的对象也绝不会是他。

五条怜装作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实的无知模样,自顾自掏出钱,向店员点了单。对同一锅章鱼烧颇有执念的五条悟,也失去了再作纠结的余地,匆忙喊出要大份的芝士章鱼烧,顺便追加了一杯可乐。

选择早就喝腻了的可乐而非七喜,纯粹就是想给五条怜添堵——虽然完全没能派上用场就是了。

“好了,还给你。”

五条怜随性地把硬币和纸币一起塞在最大的夹层里,也不管有没有摆放整齐,直接合拢了钱包,还没完全塞回到五条悟的口袋里,先被他中途劫走了。

重新翻出找零,按照自己一贯的习惯重新摆好,嘟哝似的说着下次要把钱包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五条悟将放在透明里的大头贴照片也挪正了些,忽得发出了一声没由来的轻笑。

几年前的夏天在台场海滨公园旁的自助机器拍下的大头贴,一直放在钱包的这个位置,平常不会刻意地仔细去看,直到这会儿才发现照片稍稍有些褪色了。那时晒黑了的五条怜,在褪色照片中的肤色显得更深了几度,紧挨着自己,鲜明的肤色差距比十四岁那年夏天时还要更加夸张。

现在才发现的这一小小变化逗笑了起来五条悟。他轻碰了碰五条怜的手臂,指着照片上的黑乎乎小脸给她看,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你留着的那张照片是不是也褪色得这么厉害。”他窃笑似的说。

“估计已经弄丢了吧。”五条怜耸耸肩,视线故作不在意地挪到了滋滋作响的章鱼烧上,“之前换房子的时候打包得太匆忙,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真的吗?我不信。你还说把我的衣服丢掉了,其实根本就好好地收起来了嘛。”

固执地仰着下巴的五条悟无比自信地说着,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抽屉,否则怎么可能给出如此坚定的发言。

关于大头贴是否真的遗失了,这个话题五条怜实在不感兴趣。她巧妙地避开了与照片有关的字眼,接着他的话题说:“是因为你说衣服很贵,我不想赔钱,所以才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