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侯拜见陛下。”魏元泽率先收回目光,隐隐以?鼻嗤笑?一声?,略略拱手道。
他不言微臣,也不祝祷万岁,显然?是失了敬意的?。有言官当即轻声?咳嗽起来,却也终究不敢说什么。
赵裕胤虽然?心中不喜,却也不好出言责怪,只是淡淡一哂道:“本以?为渭北天寒地冻,一饮一食不易。如今看来,何?止饮食,连规矩教化亦是顾不得的?。”
果然?,大誉人骨子里仍然?是瞧不起渭北的?。魏元泽冷冷一笑?,大踏步寻了座位坐下来,放抬眸道:“小皇帝很看重规矩是吗?那战场上,可曾有人跟你讲规矩?”
这样的?莽撞无礼顿时引起群臣一片哗然?,唯有孟昌盛心中一阵警醒。渭北候之?所以?如此嚣张,只怕是早有获胜的?万全之?策了。
赵裕胤到底年幼,一时气?得脸色铁青,却因不知魏元泽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魏元泽大感得意,似乎当初的?耻辱终于被洗刷了一些?。他举起手中的?四棱乌木筷,随意挑拣了几口鱼脍尝了尝,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这鱼肉肥美,只可惜酒盅太小,并?不尽兴。”
说罢,他抬眸看向赵裕胤身边的?皇后道:“听闻宫宴大多是皇后娘娘操持。那不如请娘娘亲自帮本候换一盏酒盅吧。”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有言官腾然?而?起,但很快被身边之?人拉住。而?皇后亦是拈着手中的?葡萄,不知如何?是好,只怔怔地向皇帝投去?求助的?目光。
赵裕胤早已气?得要咬碎后槽牙,此刻随手挥了挥,立刻有跟前的?太监过去?换酒盅。而?后他才目光噙着狠意道:“渭北候只身赴宴,莫不是没听过羊入虎口的?故事?”
魏元泽单侧嘴唇高高上挑,厌恶地将那太监打发走,嘲讽道:“皇帝博学多记,难道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你……”赵裕胤气?得面红耳赤,胸膛亦是起起伏伏。而?在场的?群臣亦是群情激昂,但真?正敢开口的?却没有一位。
唯有李绵澈,此刻终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似笑?非笑?道:“虎穴难闯,只怕是有去?无回。”
对待李绵澈,魏元泽显然?认真?了许多。他心中何?尝不明白,自己想要一雪前耻,想要吞并?整个大誉,真?正的?对手只有眼前的?这一位。
只可惜,拜大誉的?长公主所赐,李绵澈所想出来的?金贵法子已经被自己全然?知晓。到底是年轻啊,魏元泽摇头感叹。若李绵澈再老道些?,或许还能有一息之?力与自己对抗吧。
“说实话。”魏元泽对上李绵澈的?双眸,心里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句这幅好皮囊,之?后方道:“你李绵澈是个人物。若真?考虑效力我?渭北候的?麾下,将来我?依然?会保你的?太傅之?位。而?且,荣华尊崇,远胜今朝。”
这样赤裸裸的?招揽,简直是对赵裕胤明目张胆的?挑衅。更何?况招揽的?还是他最在意的?太傅大人,是亦兄亦友的?存在。他横着眉,圆圆的?脸庞掩起所有稚气?,狠狠道:“渭北候,你休要太过放肆。别忘了,你此时此刻站着的?,是大誉的?国土。朕一言令下,你即刻便会被诛杀在此!”
“小皇帝,你敢?”魏元泽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双手一摊道:“来啊,放箭啊,你试试?!”
说罢,他眼里的?玩笑?突然?凝成冰霜,凛冽道:“你们大誉还以?为我?渭北是从前那个任你们揉搓的?渭北吗?不妨告诉你,今日我?从大殿上走出之?时,但凡少了一根头发,那我?渭北与大骊的?兵士即刻就会出兵,两侧攻打大誉。不出三个月,呵呵……”
“就凭你们?”赵裕胤大袖一甩,掩住有些?颤抖的?指尖。
“自然?凭我?们。”魏元泽霍地站起身,一把将眼前的?美玉桌案推翻,眼瞧着各色佳肴洒落在华贵的?地毯上,似有满足道:“这个举动,我?当初随父亲一道入宫的?时候,就很想做了。”
“狼子野心!”群臣之?中有人喊了一句。
“虎狼之?后,自是有野心的?。”魏元泽毫不掩饰道。
孟昌盛闻言按捺不住,启声?道:“渭北候,你别以?为,你手上有那莫须有的?驿道工事图,我?们就怕了你。哼,旁人或许会,但我?孟昌盛不会。区区渭北,弹丸之?地罢了,若我?率军出征,不出三个月,便能将渭北夷为平地。”
“莫须有的?驿道工事图?你们终于是忍不住了,终于是问到这件事了,哈哈哈哈。”魏元泽似乎早有准备,穿着豹皮靴在殿上走了几步,再难抑制胸口的?狂喜,指着李绵澈道:“李太傅,李绵澈,是你,是你给了我?渭北一雪前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