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能走,”阿英一把攥住嵇宜安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一下激动起来,“我听见你们说常远侯了,你们的身份不简单对不对,能不能帮帮我,我不能让他们的尸体再受这样的折辱!”
嵇宜安眉头皱起,“这件事,我们暂时也办不到。”
“我本该和他们一起死的,但如今我还活着,”他从怀中掏出弹丸来想给嵇宜安看,然而弹丸一下掉在地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他好像突然崩溃了,伏身去抓那赤丸,掌心沾满了尘土。
嵇宜安微愣,抬手摸了摸他头。
“错了,一切都错了,是我怕死没有去,才害得他们都死了。”阿英捏紧拳头捶地,伏身带了哭嗓,“探得赤丸者杀武吏……我害怕,所以偷偷换成了白丸。”
尘土沾在阿英拳上,他蜷缩住身子。嵇宜安恍然明白过来。
“这也不能怪你。”
“可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说,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人之怕死乃常情也,少年们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体谅他年纪最小,于是不约而同地掩藏住了真相,乃至于真正抽到白丸的人,毅然决然地在那夜走向县衙。
于是如今,六个人的尸体被吊在城门之上。只有他苟活下来。
“我一定要为他们收尸。”阿英咬牙,声线颤抖,“不为别的,我不能再对不住他们。”
柴房里,沉默许久,除了少年人压抑的哭声外,再无其他。
“好,”嵇宜安最终低低道,“我帮你。”
“你想要如何帮他?”
客栈里,阮少游倏然转过身。这件事有多不易,凭他们三人之力,无异于虎口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