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宿怀站在他面前,月色落入庭院,他低着头不带任何表情地看向自己,容棠心下一紧,眸光定在他带着青黑的眼下,止不住地难过与心疼。
容棠抿抿唇,自觉理亏,声音降了八度,心虚地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夜间有风,院中栽树,风吹过树叶,一阵阵的沙沙声响,惬意而凉爽。
容棠出门的时候是中午,穿了一套略显单薄的月白色春装,站在檐前月下,愈发像天上仙人。
宿怀眸色深深,看向容棠明显带着点怯意问自己话的神情,遏抑了一瞬心中那些滋生蔓延的念头,问:“你不冷吗?”
出口声音低沉而喑哑,容棠稍怔了一下,又贴近一点,摇摇头:“不冷”
话音未落,一股痒意冲上鼻头,容棠迅速往后退开半步,偏过头,掩住口鼻:“啊秋!”
容棠:“……”
他更心虚了,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抬头看自家崽崽,然后就撞进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里。
“……”完蛋。
容棠光速弥补:“我这就回去加衣服!你去餐厅等我好不好,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雪莲汤。”你别生气!!!
容棠脚尖一转就要开溜,还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出奇,比宿怀以往每一次牵他手都要重,容棠直觉认为他在撒气。
撒气还憋着……
容棠垂垂脑袋,默默又把脚转了回来,闷声道:“我错了。”
宿怀不吭声,一路带着人回到他自己房间,又一言不发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披风,然后递给容棠。
容棠有点理亏,有点心虚,还有点怂,但他竟然敢不接,然后问:“你不帮我穿吗?”
屋子里只点了几盏蜡烛,屋外月色明亮,灯笼挂上屋檐,宿怀动作一顿,垂眸凝视容棠许久。
容棠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得寸进尺,悻悻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就要伸手去抓衣服:“好吧,我自己”
“转身。”宿怀打断他,声音依旧喑哑,如同蕴着风暴的海浪。
容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立刻听话地转过身。
空气凝滞一瞬,宿怀将披风抬起来,从背后替他套上。
容棠想要转过来方便他系领扣,宿怀手下动作却一紧,逼的容棠不自觉后退,整个人撞进他胸膛。
温热坚实的触感自背后传来,隔着好几层布料,屋内光线昏暗,容棠看不见人,手腕顺着肩膀划过,又落在他颈前,抽着两根细绳,宿怀缓慢而认真地替他系上领扣,拴起绳结。
那动作又优雅又从容,若是有影像机记录,简直行云流水到可以录入礼仪教科书上供贵族子弟学习,可容棠却莫名生起几分难言的恐惧压迫之感。
而等绳结系好后,宿怀的手还没从自己身前拿开,容棠终于意识到,他好像作了个死。
他咽了口口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成效甚微。
风透过窗棱,烛光在桌上摇晃,容棠眨了下眼睛,轻声道:“我错了。”
宿怀站在他身后,分明未曾相拥,却呈现出一种拥抱的姿态。
他问:“错哪儿了?”
容棠:“我不该突然晕倒害你担心。”
宿怀不吭声,死寂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容棠往后退了一步,仰头向后,动作很慢地轻蹭了蹭:“我不该不好好照顾身体,也不该一整晚不睡觉。”
他姿态放得相当卑微相当温顺,特别能屈能伸:“我错了,你打我吧。”
犯了错就该挨罚,容棠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有一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