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他越唏嘘:“当年本王被困在内宫,七岁才能学诗句骑射,但本王过目不忘,聪明至极,不到两年就将落下的课业全补上了,课业策论武艺样样拔尖,成了诸皇子中的佼佼者。太傅少师教习们都夸本王聪明至极,堪比那位名扬京都的神童。本王本想将那位神童召进宫看看,却不想他于半年前已经病故了,年仅八岁。”
祁丹椹笑道:“你看,他不还是没活到九岁?慧极必伤,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当个蠢货好好活着也没什么不好。我想,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倒是宁愿蠢一点,命长一点。”
宣瑛一,“可你也不是什么蠢货。”
祁丹椹轻笑一声:“难得,你我明争暗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夸我。”
宣瑛冷哼:“你身上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或许是太黑、太静,这一簇小火苗照到的,只有那么一小片地。
这小片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难得平心静气说出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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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祁丹椹高热得更厉害,身体滚烫,像是有火在烧他。
可是他感受到的不是热,而是冷。
那些火苗仿佛浸透了寒气,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意识逐渐混沌,不知身处何地。
漫无边际的都是这冷彻刺骨的火苗,这些熊熊大火本该有着灼热的温度,却让他无比的冷……
宣瑛是被祁丹椹冻得牙齿打颤儿声惊醒的。
他连忙挪动到祁丹椹身边,只见祁丹椹高热烧得脸色绯红,身体滚烫,但他整个人却像如坠冰窖般冻得浑身颤抖。
他喊了几声,祁丹椹毫无回应,意识已经迷离。
他曾跟着宣帆去过西北军营,那里气候严寒,一场恶战之后,将士们的身体素质直线下降,若是遇到寒冷暴雨天气,多数将士会高热。
他们就如祁丹椹这般,明明烧得浑身滚烫,却像骨血被冰封住。
据军医所说,这就是烧到极致,身体承受不住热度,思维会下意识觉得自己很冷。
就像冻死的人,在临死前会面露微笑脱衣服,觉得自己很热一样。
他知道再不给祁丹椹降温,祁丹椹就算没高热病死,也得烧成个傻子。
幸好军医告诉过他降温的方法。
他连忙撕下布条,捂着腹部伤口,支棱着身体,跑到洞口。
洞口藤蔓枝条上悬挂着不少冰棱,他用布条包裹着冰棱,拿了进来,一遍遍给祁丹椹擦拭着额头、手臂、脸颊、胸口、腹部等……
冰棱接触温热的身体很快化成水。
宣瑛只得用自己身上那脏污却干透的披风把水擦掉。
冰一会儿化没了,他只得再次去洞口,弄了数根冰棱进来。
他要不停的擦,直到祁丹椹身体温度降下来。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竟然害怕祁丹椹死了。
以往两人在朝堂你死我活之时,他可不止一次希望这姓祁的某天一命呜呼。
他甚至还付出行动,派了几波刺客去刺杀祁丹椹。
他把生死看得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