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她每年都要到寺中小住几月,抄经念佛以感恩还愿。

……

顾云秋在床上修养了几日,等手脚上那股酸劲儿过去,才又叫了顺哥一道上街

他躺床上的这段时间里,宁王某日深夜来与他说了会儿话,里外里的意思都是:读书习武,不用太逼自己。

顾云秋点点头,在宁王离开时,小声说了句:“谢谢阿爹。”

不是作为王爷的宁王,而是那个曾经真把他当亲生儿子疼爱的父亲。

宁王站在房门口好笑地摇摇头,嘴里虽嘀咕着“跟父王客气什么”,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收都收不住。

有了宁王这番话,顾云秋自然不再折腾着早起读书。

他领顺哥几个上街这日,正是京中社日,几处集市都热闹得很:人烟凑聚、车马骈阗。

顾云秋本想上街逛逛寻些机会,顺哥却还当他是小孩,一路上都拉着他看各种各样新奇的竹蜻蜓、藤萝球和小糖人。

这些东西都精巧,但看太多,就让顾云秋有些懒于敷衍。

他重生而来,早过了因一个特别玩具兴奋的年纪。

嫌顺哥碍事,顾云秋便派他去陶记排队,自己带着护卫们继续往前走。

若他没记错,京中合管着置地租赁的官牙就在市集西北角的昌盛巷。

昌盛巷南北走向,北面是死路,正对着十丈高的北城墙。城墙下原是北水门,通济河改道后,这道水门就被废弃,在原本的水道上竖了铁栅栏。

官牙在巷子尽头,旁边还有匠作监和公田所。

公田所掌京畿诸县荒田,官牙内则有京城内外所有租售房宅的消息,部分买雇奴仆的身契也可在这里看。

顺哥不在,几个护卫没他那般能说会道,见顾云秋拐进昌盛巷也没多想

近日巷中新开了一家布坊,老板是漳州人,贩售的布料色泽鲜艳,大人小孩的成衣也不少,还有给小孩儿玩的布偶。

他们都以为顾云秋是要去逛布坊,其实顾云秋是想看官牙和公田所门口的告文牌,想瞅瞅有没合适的人雇,或者合适的田宅买。

社日热闹,百姓都聚到市场上,昌盛巷这边反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顾云秋走走停停,像在看巷口的水车,又仿佛被墙上舔爪子的狸奴吸引,做足八岁小孩情态的同时,一一扫过告文牌上信息。

他看得正起劲,身后却忽然嗖嗖跑过去两人。

他们一前一后速度飞快,若非护卫在旁拉了下,顾云秋都要被他们带倒。

两人才跑过去,巷中布坊又跑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大爷,他衣衫凌乱、脸色难看,冲顾云秋几个大喊:“快捉贼!拦住他们”

贼?

顾云秋回头一看,明白了,当即使眼色要护卫们跟上帮忙。

宁王府的护卫百中无一,三两步跟上去,没费多少劲儿就将那两人堵在巷口的大榆树下。

两人皆着黑衣,一个劲装一个短打。

他们扭打在一起,互相揪着脖领子,剩下的手在扯一个布包袱。

顾云秋站在告文牌旁,这么一会儿工夫,附近倒来了不少闻声而至的热心人,他们手中抄着家伙,把巷口堵了个严实。

见这阵仗,其中面白无须的一个突然大叫起来,指着另一个满面胡茬的嚷嚷,“你这人好手好脚!怎好意思抢老人家的东西!”

被他指责的那个一愣,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别贼喊捉贼!”

护卫们围在旁边也不好去拉架,只能分派一人先捡了地上包袱来禀顾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