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场面上的话,顾云秋转身轻轻牵了那老婆婆到那板车旁,“婆婆,这里是足一千两白银,您点点?”

这时候,那晚生后辈终于觉过点味儿来。

他上前先用慈溪本地话给冯家婆婆解释了一通,然后才震惊地看向顾云秋:

“所以,这是……你们钱庄的自己的钱?”

“跟……盛源银号没有关系?”

顾云秋:……

好家伙,合着他刚才那一通都白解释了?

险些被眼前的傻小子气笑,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恰好算个梯子,于是顾云秋就着下来,又给在场百姓解释了一通

这批白银是他们云钱庄自己的,跟盛源银号没有半点关系。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国字脸年轻人又跑上前来,“那你认下来干嘛?你是冤大头还是傻?”

顾云秋:“……”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

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攥成拳,很想锤这不会讲话的大憨包两下。

围观的百姓也回神,其中一位忠厚长者站出来:

“小姑娘别冲动,你今日拿自家银子垫付上,明日说不定会有更多人来讹你,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衍源钱庄的掌柜收着请帖却实在忙不过来,便备下厚礼请柜上的大伙计带过来,伙计这时也看不下去了。

他双臂一环、靠到身后的旗杆上:“就是,小老板,你这明显就是叫人设计陷害了,他们就等着你开业这天来下套、你给银子才是上当呢。”

顾云秋笑,先谢过帮忙说话的两人,但他也没松开搀扶婆婆的手。

老人手上的皮肤很粗粝,像捏着一张砂纸,但掌心却很暖。

“我相信婆婆是无心的,他们三位……”顾云秋顿了顿,拿眼一扫那位精明的中年汉子,才笑着继续道:

“我也相信,并非‘存心’找茬。”

“至于替盛源银号支出这笔银子,我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其一,盛老板重信义、这在整个钱业里无人不知。我是无名小辈,却也对前辈诚信营商的事心向往之,如今既得机缘买下盛老板的店,自然希望能给盛老板一个圆满。”

顾云秋说到这,笑盈盈环顾周围一圈,抬起右手放在胸口,“诸位叔伯或许会笑晚辈感情用事,但想替自己敬重之人做点什么的这份心……我想大家都是一样的。”

“其二,晚辈不似盛老板,在京城里有很深的根基,诚如方才这位大哥所言”

顾云秋再点那中年人,“云钱庄再好,这都是我们站在这儿说的,说难听点儿,就是我们一家之言的王婆卖瓜。”

“如何证明云钱庄值得大家信赖?”顾云秋牵起婆婆的手,将她带到那小板车旁,从中摸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就从”

“我们有实力、有能力认下从前盛源钱庄的账开始。”

其实之前,顾云秋就问过荣伯那本失窃账簿的事。

盛源银号的账册都是合总一百份顾客的单子为一册,被总库司理带走的第八册 ,是他们当年经营的最后一册,百份单子还未填满。

盛源的账册都是一正一影存档:

虽说那总库司理偷走的只是影本,但荣伯也早就提醒顾云秋说第八册 账簿里还有些烂账没结清。

其中这位慈溪冯臻云的,是最大的一笔存单,合共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