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妙柔给俺绣的那件皮袄子就是云老板给找回来的!他可不一直都是这样么?”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云秋更觉亲密,一直拉着他不放、让胡屠户给他们那桌多加几个菜,然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手。

等云秋过来,李从舟才取来桌上茶壶,给他递过去一盏热茶。这茶是京城百姓常用的饮子,是用炒米泡红枣片搁上冰糖制的。

简言之,是糖水,是云秋喜欢的。

果然,云秋捧着茶碗浅浅抿一口眼睛就亮起来,唇畔边更是亮出了浅浅梨涡,“是甜甜水?!”

李从舟笑笑没说话,只起身在桌子中央的瓜果篮中抓了一把,挑出来瓜子花生剥给他。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前边儿进来的客人大多是何家、胡家的亲戚,女眷们抱着各自的小孩在院里耍,稍大些的的孩童就四处跑着玩。

在云秋他们落座后,聚宝街上的诸位老板也前前后后被迎进来,他们钱庄旁的点心铺、面店老板,几家成衣铺的老板和伙计,还有许多在聚宝街上见过的商贾。

众人都带着礼,落座后彼此又说上几句,也有好几个相熟的过来与云秋打招呼,云秋自然是笑盈盈跟他们拱手。

胡屠户每日卖肉交际很广,上至聚宝街的众多老板、闾左有名望的宿儒,下至串街的小贩、分茶酒店的茶博士,总之热热闹闹来了不少人。

不多时,又有一位身着银色锦袍、披对襟夹袄的年轻公子进来,他身后带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都拎着寿礼。

他拜见何老太太时,云秋无意中听着一嘴老人似乎是叫他刘公子。

……刘?

云秋一边捡着碟子里剥好的瓜子仁吭哧吭哧,一边在心里盘算:不会这么巧吧?京城里姓刘的公子应当很多才是。

结果那“刘公子”拜完寿,竟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而且远远就躬身拱手,唤了一声

“云老板。”

“……”云秋无法,只能拍拍手、放下瓜子仁起身。

这刘公子生得高挑,看起来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上下,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笑起来如沐春风,乍眼一看很平易近人。

云秋与他拱拱手,不知要如何称呼。

刘公子又还礼,笑着自报家门,“在下刘银财,久仰云老板高义,一直想到铺上拜见,没想今日先在胡老板家中得见,实在荣幸。”

刘……银财?

云秋快速眨两下眼,堆起一团笑,“原来是副会长,是我失礼了。”

这话就是打官腔,刘银财听了,脸上笑容却不减,反再次给云秋鞠躬道:

“那几件事是哥哥办得不地道,父亲已罚过他了。还望云老板不要因此对我们正元钱庄生出什么误会,钱业嘛,同业之间也要互相提携的。”

云秋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为何刘老爷会越过嫡长子挑选这位做钱业行会的副会长了刘银财的行为举止,还真是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但越是如此,此人的城府就越深不可测。

敌我不明,云秋也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瞧您这话说的,我与令兄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如今都好了。”

“哦,是这样,”刘银财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便放心了,往后还请云老板多指教。”

“不敢不敢。”

刘银财又拱手拜了拜,冲云秋身边众人点头致意后,才转身回他们那桌。

等刘银财走远,马直才压低声音让云秋小心,“刘家四个兄弟,最像刘老爷的就是这位二公子,他是个笑面狐狸,看着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手段之狠毒、计谋之阴险,也不在其父之下。”

云秋颔首,他也不想和刘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这时候宾客到齐,胡屠户也制好了最后一道菜,伴随着几声吆喝、锣响鞭炮鸣,早在长廊上恭候的弹唱乐班开始奏乐、一溜从酒楼借来的端菜跑堂从后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