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而尤雪那个徒弟叫小铃铛的,偷偷冲他伴了个鬼脸后,也就跑回内堂去。

云秋这边做着准备,余氏家里也没闲着

余乡长听闻女儿女婿竟去攀告,心里本是咯噔一响,可再听到女婿可能会死,心中也难免生出一股畅快。

自从招了这位陆如隐入赘,他们是没少花钱去贴补女儿家。更累得他妻子不仅要管他们家的中匮,还要替女儿把住钱粮。

否则陆如隐三天两头不是偷就是抢,只要得着一点子值钱的玩意儿,就都送到他们乡上的赌场。

没了银子就偷铜板铜钱,家里的瓷瓶盘子什么的全都卖了,就连余氏陪嫁几口木箱上的铜件,也都被他打下来去换成赌资。

余乡长是没办法了,专门着人警告了福泉本乡的赌场不许接待陆如隐,但本乡赌不了,陆如隐就跑到隔壁神泉乡、甚至到京城里豪赌。

一去就是几天几夜不着家,偶尔回来一次,要么是带着满身伤和一屁股烂账,要么就是一身酒气、嚷嚷什么他这回运气好、赚了十两。

余乡长劝过女儿和离,可惜那时余氏已有身孕,生下孩子后最后稀里糊涂地拖着,也就这么凑合过了下来。

余乡长深知女儿心性,这姑娘爱财见小、耳根子又软,男人说两句浑话哄她、她就能当真,这回去桃花关,也多半是听了陆如隐的教唆。

之前余乡长就听妻子提起过,说女儿的手帕交前日登门拜访,身上穿着条湖丝制成的对襟襦裙,女儿觉着漂亮就上了心、无论如何都要买条同样的。

湖丝价贵,一条整套的襦裙少说也要个三十两,那日客人穿来的又是百褶复襦、用料极重,价格也是成倍往上涨。

女儿从未管过账,不知银子来得辛苦。张口管母亲要钱母亲没给,正在家里郁郁寡欢时,陆如隐就从外面兴冲冲奔回来了。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小两口在屋里嘀咕什么,只知道他们兴奋了一整夜、第二天夫妻俩就双双收拾东西、说是要到京中游玩。

当时,妻子还担心女儿手头没银子,多给了他们几两银子做盘缠。

余乡长如今想来,那陆如隐分明是说动了女儿,要拉着她上桃花关去讹诈陆商。

坐在家中正堂上,余乡长狠狠地锤了下桌子,当时他要是知情,必定要给女儿拦下来,让陆如隐那小子自己去

大锦律最重孝道,非人命大案,子女告父母者,可是要过堂先问二十杀棒,最后判了父母有罪还好说,若无罪,那子女按律还要再杖二十。

陆如隐不学无术,少年时也没读过几本书,只想着陆商赚钱了想要去讹诈,却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余乡长他在福泉乡多年,可看过太多为着那点金银家产就兄弟相残、父子相杀事了。

所以家丁将此事禀报回来后,他也多生了个心眼,招手就冲外边院子里喊道:

“余九!”

这是他家的一个家仆,原来是姓吴,后来因办事得力、被他收做了义子干儿,因而改姓叫余九。

余九听声儿由外门疾步赶进来,进门后就跪倒在地上,“干爹您叫我?”

余乡长给前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讲了一道,要余九牵一匹快马往公账上支取银子去办两件事:

“其一,往南漕村上剪好那些乡民的舌头;其二,到京城打听清楚,姑爷这是否是做苦肉计。”

看看陆如隐是不是故意摔下山,想攀诬着陆商多讨要些银子。

余九点点头领了命,但却还是伏地不起,“干爹,京城来回路途不近,即便小人快马加鞭,这两件事也少不得要半日时间。”

“小姐和姑爷在城中过堂,若其中有变数,小人不及回禀,当……如何处置?”

余乡长想了想,这官司是他那不成器的女婿挑起来的、他女儿在其中仅算从犯子女告父母这是不孝,即便陆如隐当真死了,陆商也就是个误杀之罪。

他有御赐金匾在身,又给朝廷献了良方,即便误杀也判不了什么。

倒是他女儿,若是告不成状,多半要被责是不孝不悌的媳妇儿,陆商好说话不追究便罢,要是真追究起来,说不定还要饶一顿打。

莫说是板子,余乡长从小到大可从没有对女儿说过什么重话,女儿家细皮嫩肉的,怎么挨得住公堂上水火棍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