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云秋眨了眨眼,恍然顿悟:“所以是织染署?!”

织染署是朝廷设在江南的官署布行,掌织维色染等职,本来是专司皇帝、太子及百官的冕服、官服制作印染的,这些年也有了布行之用。

有时国库有动静,也会向民间收生丝、卖库积,所以张伯这么说的话,一定是事情牵扯到了织染署。

“您放心,小瑾是我的知交好友,您又是他身边重要的大管事,什么话我都会放在肚子里,至于世子”

云秋嘿嘿一乐,冲着老人家俏皮地眨了眨眼,“他听我的。”

张伯一愣,而后也笑了,他点点头,“是织染署忽然在这节骨眼上放出了一批积年的存库,您想呀皇家御贡的东西,就算是两三年前的旧存,那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杭城生丝的价格因而暴跌、曾泰也就陷入了苦局。”

“所以,他就找到了小瑾?”

“唉,是啊,”张伯现在想来也觉得后悔,“为了赶走秦州那一伙布商,曾泰收丝的价格是高于市价三四成的。”

“织染署那边一放布,市价一夜之间就贱了两成还多,其他布商纷纷来找曾泰要银子,他几乎是舍了一半的家产才勉强稳住同业,因而那时才会四处找人买丝。”

云秋皱皱眉,“可是……这样算起来,小瑾按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入,曾泰不也还赚一成么?”

“那没有那没有!”张伯连连摆手,“所谓的低于市价是暴跌之后的市价,那时候的曾老板您是没瞧见,到处都是找他讨债的,所以小少爷才会着急这笔买卖。”

低于暴跌之后的市价一成……?

那云秋多少是明白了,曾泰当时和曲怀玉谈的时候,是他人在困窘之中,几乎捉襟见肘、家业将近的情况下。

如今看曾府那样儿,很可能是资金周转缓过劲来,看着那三千匹生丝心疼,一时想要反悔,又或者找到了出价更高的买主,所以才有刚才那出。

可张伯听完了云秋的分析,他也只是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商道上截胡好货,从来是价高者得……”

常事是常事,可刚才门房那小人嘴脸,云秋看着就来气。

而且杭城布业若交给曾泰这么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管理,将来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他们这些外来布商连正常的生意都难做。

“您说的倒也有道理,”张伯犹豫,“但这曾泰是府衙姻亲,他家公子娶了府衙家的二小姐,只怕……不好料理。”

云秋想了想,在心中转着几个主意。

“那……事情都这样了,您先带我去附近几个乡上看看吧?”

张伯点点头说好,也给云秋介绍起来布庄上的讲究:

除了秦州的放贷生产法,在浙府的某些乡间地方还有专门的织坊,是几家织户联合起来办的,专门开辟一块地方大家集中织布。

生丝做一价,丝线是一价,还有些布庄也兼营印染,所以常见的八色染料也有相应的购置。

至于成衣,那就还涉及裁剪师傅、学徒小工等等。

张伯一边走一边讲,“这一行的讲究也很深,懂量体裁衣大师傅,同样的布料他们能做衣裳还能再做不少配件儿。不懂的,用料大多靡费。”

云秋点点头,一一记下。

他们三人正在杭城外最近的崇安乡荷花村走着,云秋远远就看见李从舟和远津两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地蹲在地上翻弄着什么。

远津听得认真,直到点心从后拍了他一下,他才啊呀一声叫起来,人险些跌进了泥坑里。

倒是李从舟早就听见脚步声发现了云秋他们,他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怎么?拿

货不顺利?”

云秋点点头,又看向李从舟和远津刚才蹲着的地方,“你呢?”

也是堤坝探查的不顺利?

李从舟抬头看了看天色,觉着时候也不早了,便走过去揽了小家伙,“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