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魏武强飞快的在人脸上偷个香,半点没有三十多岁人的稳重:“晚上去泡澡堂子,你就把眼镜放衣柜里头吧,我帮你看路。”
“有病吧你。”覃梓学白他一眼,憋不住笑:“就洗个澡,你咋那么多事儿?眼镜摘了看不清路,摔个四仰八叉不丢人吗?”
魏武强委屈的扁扁嘴,不甘心:“那一澡堂子都是光眼子老爷们儿,甩来甩去的特别不讲究……”
“你快闭嘴吧!”覃梓学拧他一把,转身去衣柜里找换洗衣物:“泡澡堂子不是光眼子是什么?穿个裤衩下去?”
魏武强一想那画面,也把自个逗乐了:“你不是不习惯嘛。”
心里一暖。覃梓学抿了抿嘴巴:“还记着呢?我跟你说就是原来刚知道自己性向不同时候,去了觉得别扭。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就当看不见呗。”
“媳妇儿,我想咱家盖个房子,不住这样大院了,到时候专门砌个家用的澡堂子,不用大,池子能泡俩人就行。”魏武强自言自语:“天冷了也不用去人挨人人挤人的,我也不用老是膈应别人看着你光腚。”
“你个神经病!”覃梓学愤愤的把手里的衣服摔男人脸上,自个儿红了脸:“你早上出门脑子被自行车轴夹了吧!”
魏武强眼疾手快接住覃梓学扔过来的衣物,定睛一看笑了。夸张的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挑眉看向自家媳妇儿,流氓的不行:“嗯,媳妇儿你裤衩真香。”
第92章
“说起来学哥运气好呗,早几年过去的知青,大部分都上山了。长安也有。那时候响应国家号召,十万官兵就地转业,往东安去的,啥地方人都有,差不多除了青海西藏,齐活了。”王伟喝了一口酒,惬意的眯了下眼。三十出头的青年,饶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却也不再是那副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样儿了:“当然不是我看着的,我那时候还小呢。我听清河一个包大白呼讲的。说清河永丰长安八五一这些农场,都是呼啦啦转业官兵和支边建设的知青一锹一锹挖出来的路,搅和泥巴掺干草倒模盖房子。那家伙说的邪乎,说他那时候帮着搬和泥的干草,扛肩膀上走道儿,结果从干草堆里钻出来一条小手指头粗细的蛇,就挂他脖子上,嘶嘶吐信子。结果他很淡定的把蛇扯下来扔了。”
季鸿渊拎起烫好的黄酒,帮王伟倒满,也不挤兑人,安静的当个听众。
“我当时就不信,说他吹牛逼。”青年眉眼舒展,沾染了微醺的酒气,比起少年时候的戾气和干瘦,眼下平和了不少。这样看来,相由心生,倒是连着样貌也俊俏了:“包大白呼胆小,晚上走夜路你在他后面吓唬他一下都能吓尿裤子的主,我信他才怪。”
覃梓学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农场建设的事儿我也听说过,好像还在附近一些乡镇里招工的,不少年轻人过去。”
“嗯哪,这个也有。”王伟说到兴起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的跟姑娘有一拼的小臂:“要不说学哥你运气好呢?我想想啊,那时候我十来岁,有记性了。大概也就你到东安前三年吧,一批招工的人,都二十郎当岁,就最远那个涪陵林场,都安排去那儿了。说是涪陵林场,那时候屁都没一个。大山沟子,路都没有。那些人早上三点多钟被拎起来,扛着铁锹唱着歌,排队去修路,然后干活到六点来钟,再排着队回去吃饭。窝头白菜汤,难吃还吃不饱。吃完了再去干活,一天天的就这样事儿的。说起来就跟劳改差不多了。”
讲到这儿,小和尚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身边的老男人,笑嘻嘻的伸手拍拍季鸿渊的肩:“我可不是磕碜你啊老季,我就打个比方,你可别小心眼子。”
季鸿渊笑笑,给自个儿点了根烟,慢悠悠的抽了一口:“我什么时候小心眼子了?”
魏武强摇摇头,端起白酒杯招呼季鸿渊:“季哥,来,走一个。你说这大热天的,小和尚喝啥烫的酒?还甜不嗦的又是生姜又是冰糖的。”
“嗯,他来月经了,不能喝凉的。”季鸿渊斜撑着额头,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滚你妈的。”王伟笑骂,抬脚轻踢了男人脚踝一下:“我他妈还坐月子呢我。”
给他们这么一闹,刚刚那点忆旧的氛围嗖的一下子跑了。
敞开的窗户外面,小院里月色如练,在地面上铺上一层银辉。夏天的虫儿悉悉索索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这都多少年了。”王伟难得感慨:“我这都三十了。老季今年啊,四十一了是吧?”小青年斜着眼睛看着身边的爷们儿笑,几分揶揄调戏,却没了早些年的火星子,看过去就平添了些许的暧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