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妄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成了哽咽,而我听到他说出那个名字,一瞬间左手断掉的无名指便灼痛了起来,我压住他的肩膀:“你先别急老赵,先把事情讲清楚,大有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前发生了什么?”
就我对赵无妄的了解,他这个人的情绪调节能力非常可怕,这件事从他之前还能正常和人喝酒做生意就能看出来。面对不同人,赵无妄可以直接把一些情绪抽离出去,甚至在当时赵明夷的葬礼上,他也只哭了五分钟,之后便去正常招待来哀悼的宾客,这种本事我这辈子只在赵无妄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赵无妄缓了一会儿,前后也就二十秒钟左右,他的声音便又恢复了了正常,又继续说道:“我这边实在忙不过来,等我打电话去问情况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舟山了,而且设备也都从重庆这边运了过去。大有说她这个考察时间不长,最多出海一星期,下几趟海就算完了,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找船,我本来以为她动作不会这么快,按照一般我们探险协会的速度,七七八八的至少还得弄个三四天才会出海,我就好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直接过去找她,但谁能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在和我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直接走了,等我联系上当地的时候,她那艘船的定位已经在东海上。”
我心里不觉得意外,赵家三兄妹做事的效率都差不多,以前赵明夷也干过前一天晚上说要去西藏然后直接买第二天机票的事情,问道:“她出海之后还联系过你吗?”
“联系过,前几天都联系。”
赵无妄又点上第二根烟,嗓子给熏得有些哑:“我说如果她不和我联系我就把家里给她的所有卡都冻结,所以大有上了船之后,前三天每天都会给我打卫星电话,说那边的情况。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大有说她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我当时想找不到也好,找不到她就死了这个心了,本以为就能这么结束,结果就在第四天的时候,大有没有给我打电话,同时码头那边接到了那艘船的求救信息,是大有打的,她只说了一句话,通讯就断了。”
“什么话?”
“海里有东西。”
赵无妄说完,我只觉得背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咽了口唾沫:“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海里有东西,你知道大有,她是搞学术的不会瞎扯把子。”赵无妄面无表情地磕掉一点烟灰,“她就说了这个,紧跟着通讯就断了,那艘船在大海上直接失踪,大有也没有再联系我,我急得快疯了,当天就想直接飞过去,但就在这个关头,我妈住院了。”
“啊?”我这下才知道为什么赵无妄这么崩溃,他的母亲,也就是赵家这些生意的幕后老板,是赵家真正的主心骨。这个女人从小能把他们家这三个炮仗管的服服帖帖,可想而知是什么性格,在我的印象里,赵母一直是重庆董明珠这样的存在,身体也一直还不错。
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消息,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阿姨情况怎么样了?”
“妈的心脏一直不好,她那个性格你也知道,很容易生气,一生气心脏就不行,明夷没了之后,妈的身体时好时坏,在这种时候,我根本不敢告诉她大有的事,我也不能走。我妈很聪明,要是让她发现了什么,她肯定会猜出来,她现在根本经不起刺激。”
赵无妄皱起眉,紧接着视线便落在我身上:“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阿默,你应该还记得,在明夷的葬礼上,你答应过我什么吧?”
第5章 。 血迹
我和我爸请假的时候心里非常没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老本行,我爸在这方面总是异常敏锐,以前我身上搞出一点点小伤,还藏在衣服底下,我爸也不知道是长透视眼了还是怎么,每次都会发现,之后我就免不了要受更重的伤。
我和我爸说,刚过了国庆,观前街迎过了一波人流高潮,茶馆里的龙井还有那些骗人的文青纪念品都不够了,我得去浙江跑一趟,去杭州进点茶,顺带去一趟义乌,看看现在的苏州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再给我的茶馆里添点库存。
我自诩理由编得还算靠谱,我爸顺利给我蒙了过去,我心里松了口气,为防夜长梦多,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许诺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们带土特产,转头就把微信截图截给了赵无妄,叫他立马下单两箱藕粉存着,到时候要和我同步回家,这样才能避免我爸变成福尔摩斯。
第二天一早,我去茶馆简单贴了个告示,告诉喜欢来我店里的那些小姑娘我要出门进货的事,下午便上了从苏州去舟山的大巴。赵无妄不愧是家里有矿,不但在当地给我租了车,连酒店都定好了,在这方面他和重庆董明珠学得很好,有求于人的时候绝不抠门,虽说这趟活儿本身是免费的,但是他给的伙食费还是高到够我早饭都吃鲍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