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陆茵陈心内冷笑,上辈子他父亲被困在那间小屋里,那条街是疫病的重灾区,沐安饶的父亲带着官兵包围了那条街,无论男女老少一并困死在里面,不许人出来,也不准人进去,这等于是让里面的所有人都去死,她父亲好不容易才托了人带了口信来给她,让她救救他。
她那时还在病中,心内虽然气岑东阳不肯来看她,但为了父亲,她还是不得不拉下脸去找岑东阳,她苦苦哀求他去救救她的父亲,可岑东阳却以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也无能为力而拒绝了她,明明只需要他和沐安饶的父亲说一声,她父亲就有可能活下来的希望,即使不能把她父亲放出来,送一些药品食物进去也是好的,可岑东阳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父亲在绝望无助中死去。
那个时候的岑东阳可曾想过什么“一家人”?
岑东阳的承诺,她半个字都不信。
陆茵陈又把一个盒拿出来,打开放在桌面:“这是我爹前几个月收来的百年老参,说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百病不侵,本想着过段时间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就碰上了这场疫病,他自己留了一支,这支是给侯爷的。”
岑东阳看了一眼盒子,满意地点点头:“岳父大人有心了。”
岑东阳把盒子收下,又问了几句再再怎么没跟着回来,陆茵陈谎称再再有些不舒服,就先留在父亲那了。
岑东阳闻言眉头微皱,不自觉把身子往远离陆茵陈的方向一偏:“微恒该不会是被传染了疫病吧?”
“侯爷别担心,家里大人都没有生病,我们也不许微恒出门,或许是微恒淘气,傍晚在院子里玩,吹到了冷风才会发起热来,估计妾身回去他就好了。”
岑东阳这才放松下来,两人又随便了几句,陆茵陈就起身离开了。
东西她已经送到了,不过她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况且才回来就立马离开会显得很奇怪,她便暂时住上几天。
期间沐安饶来看过她,又送了她一些丸药。
“我是真没想到,我爹居然还记挂着我,这些药是以前军医配置的,军中有时也会感染当地的疫病,说是这药有提气补虚的作用。”
陆茵陈听到这药是沐安饶父亲送来的,表情不自觉冷了一些,把药瓶推了回去:“既然是你父亲给你的,你就收好,我这里已经有其他药物了。”
“你就收着吧,微恒还小,又体弱,以备不时之需嘛,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物,我爹命人配置了一大堆,家里老少仆从都发了,我爹还说要多配置一些,等着要发给病重的平民,只不过城内能调集到的药品也不多了,恐怕也配置不出多少来。”
听到这,陆茵陈心思一动:“你父亲为什么要把药发给平民,就算要施药也不归你父亲管吧?”
沐安饶叹了口气,满是忧心地说道:“我父亲已经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说西大街那边流民太多,染上疫病的人也很多,得封控起来,这件事就交给我父亲去办,但那条街也有没染病或是病情有救的人,若是全封起来,那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陆茵陈不着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西大街的人就会提前逃散,你就这么和我说了,不怕我说出去?”
沐安饶摇头道:“姐姐你不会的。”
陆茵陈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爹的商铺可正是在西大街。”
沐安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赶快通知伯父撤出来吧。”
“他要是提前撤出来,岂不是走漏了风声,要是影响到你父亲可怎么办,这可是皇上交代的大事,若是西大街的居民流民提前四处逃窜,京城的情况恐怕更加危急,你爹到时候也难辞其咎。”陆茵陈冷静地给沐安饶分析着,说的就像是与她无关的一件事。
沐安饶神色纠结地想了半晌道,“没事,我偷偷让我爹安排人把你父亲接出来,不会让其他人察觉到的。”
“可其他无辜的人怎么办,你也知道那片街道住着的不止有病人,若是困死所有人,就算是现在没病的人肯定也会染上疫病,又或是饿死在家中。”
“这……”沐安饶有些傻眼,以她的能力确实想不出该怎么办。
看着沐安饶时而痛苦时而难过的表情,陆茵陈这才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父亲在制药打算分发给平民吗,或许能救一些人呢?”
“对!我爹提前准备好药,到时候可以分给一些病重的人,或许就能挽救他们的生命。”沐安饶稍微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