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茵陈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上辈子沐安饶他爹也做了相同的准备,那只能说明这些药丸对这次的疫病根本没用,因为最后西大街那个片区的人几乎都死光了,沐安饶他爹也因为这件事获罪百姓,京城不少百姓都有家人亲友死于那场封锁,沐安饶他爹就此从一个护国大将军成为了人人痛恨的暴虐佞臣,甚至有官员上书弹劾沐安饶他爹。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皇上的旨意,可是已经激起了民愤,必须有人出来背下这口锅,沐安饶他爹只能自己解甲归田,现在想起来或许皇上从一开始下旨起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沐安饶他爹拥兵多年,在军中和百姓中很有威望,皇帝早就想收回兵权,可苦于没有理由,这一来一是解决了京城疫病的大患,二来也解决了插在皇帝心上的这根刺。
从那以后,沐安饶没了靠山,岑东阳摆布起她来就更肆无忌惮,只不过两人感情却越来越好,那段时间京城里对岑东阳没有嫌弃沐安饶的行为还颇为称道,说他是不看重势力的君子、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周围人这么说得连沐安饶都信了,还在给她爹的信里把岑东阳好一顿夸,过了没多久,他爹在京城的老部下和老朋友就一起推荐岑东阳成为了节度使,岑东阳这才算真正握到了实权,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陆茵陈看着不知危险将近的沐安饶,心内既觉得可悲,又有一丝痛快,她爹上辈子就是被她父亲害死的,活该背上一辈子骂名。
沐安饶却不知道陆茵陈在想什么,又问道:“那你父亲怎么办,还是让我爹把她偷偷带出来好了。”
陆茵陈藏起心中的快意,笑了笑道:“我逗你的,我爹现在不住那了,你父亲只管放心地去做,京城的安危可就系于他身上了,其他百姓要是知道你父亲的良苦用心,也会理解他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沐安饶对陆茵陈十分信服,听她这么说,才彻底放下心来:“嗯,陆姐姐,多亏了你开导我,其实我没好意思跟你说,我娘来找我说起这件事时忧心忡忡,说得就好像大难临头了一般,要不是你,我这几天恐怕都睡不好觉了。”
“伯母就是太操心了,你要多多支持宽慰你父母才是,现在你父亲那边更要紧,你不如回家去几日,侯爷这边还有我呢。”陆茵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她的计划也到了关键时刻,少一个人少节外生枝一些,把沐安饶支走,岑东阳就能死得更快。
沐安饶感激地主动握起陆茵陈的手说:“姐姐你说的是,我这就和侯爷去说,那这几天家里的事就麻烦姐姐了,真是多亏了姐姐你,若不是你这个时候赶回来,我可真是没了主心骨。”
陆茵陈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道:“别在这磨叽了,赶快准备回去的东西吧。”
沐安饶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岑东阳即使有所微词,但沐安饶按照陆茵陈教的,搬出了她爹骠骑大将军的身份,岑东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让她回家。
岑东阳又不怎么料理府内事务,现在府内的主事大权又回到了陆茵陈手上。
过了大概四五日,岑东阳突然病倒了,看症状和京城时下的疫病颇为相似,虽说他的小厮丫鬟并没有染病的,他也没出过门,这病得的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这种时刻,府内都觉得侯爷就是得了疫病。
陆茵陈也是立马下令把大部分的丫鬟小厮调离岑东阳的院子,只留下两三个送药送水送食物的丫鬟,但陆茵陈称此病传染性强,也不许她们进入内屋,只让她们在外屋行走,而侯爷则由她自己亲自照顾。
“水……给我水……”岑东阳沙哑的声音隔着床帘传出来。
陆茵陈置若罔闻地给窗台上的花草浇着水,头也没回。
岑东阳干渴得嗓子实在受不住,只得抬起乏力的手掀开床帘:“人都死哪去了……倒水来!”
看到陆茵陈的背影,他瞳孔缩了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漫上心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我让你倒水,你聋了?”
陆茵陈这才放下手里的喷壶,她转过身,朝茶几徐徐走了几步,从桌上倒了杯茶水。
“快给我——”岑东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茵陈自己在茶几边坐下,小口小口地喝起茶来,丝毫没有要给他端过来的意思。
“你——咳咳咳!”岑东阳怒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