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同我说,委屈难免要受,但我族之人本当有人不知而不愠的气度……只要我向前走一步便会多许多人因这一步而受益,是以不必计较得失衡量利弊,只要一意向前走。”
“疏妍,他是对的。”
“……我希望他是对的。”
——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这么多话。
那样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无论何情何境都显得节制克己,那时却竟在她面前说起了他已故的父亲,头一次让她感到……他在真正试图让她靠近。
她再次感到心弦绷紧,只是这一次却并非仅仅出于悸动,也许是因自幼听惯了自家长辈的谆谆垂训,此刻他提及的先国公之言令她在动容之余又感到几许困惑——
……人竟果真可以为了他人舍去自己么?
外祖母告诫过她许多回,人生一世能守得安稳太平已是万般不易,倘若再负千钧又当如何维系长久?又譬如她的父亲和叔父,大难来前纵有一身傲骨、事到临头也难免折腰避让,盖因趋利避害本为天性,明哲保身亦是常情。
可方氏却……
她甚至已记不太清先国公的音容,而此刻切身安享的太平却皆仰赖对方舍身,深深的震撼令她默然无言,再看向方献亭时已是百感交集难言忧喜。
“是对的……”
她重新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他,为自己的狭隘与自私无地自容。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