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再吆喝揽客,食客队伍自然会源源不断长出来,他们指着用四国语言书写的看板,各自简练地说声“这个”,店员就会用食客的语言恭敬回一句“谢谢惠顾,请您坐下稍等”,然后请他们在身后找地方稍坐。
食客回头看去,没找到预想中的餐桌,只看到近处一排一排的公用长椅。再往远处走几步,就是过海大桥了。
不过也是,镰江没多大地方,沿街经营的小海鲜摊子,连个像样的门面都没有,哪放得下什么桌椅板凳,只好就地取材。
食客或许是个挑剔的人,站在原地一时没有挪窝,手搭凉棚,上半身微微探出,打量起什么来。
游客们状态松弛,三三两两,有座位的坐在座位上,没座位的就席地而坐,各自捧着零食饮料,时不时交换着尝尝味道,然后一惊一乍说起听不懂的语言来,拿海岛落日当下酒菜,哈哈大笑着举起冷饮与富士山干杯,水珠坠落,在地面上和衣裤上留下水痕,不规则散成一团。
吃着、喝着、聊着,营造出另一派人声鼎沸来。
海面上没有任何遮挡,几艘渔船停在岸边,目光穿过船帆,再掠过几片薄薄的云,直抵远处的富士山,整片海面风光一览无余,不用任何设计就自成一幅名画。
橘红的落日余晖洒在海面和人们的身影上,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名为“安宁”的纱,上面缀着浪声、鸟鸣声、说笑声,散发着绿植的香气,连烤得外焦里嫩的海鲜香都要来凑一会儿热闹,让人的五感七窍无一不在诉说着贪恋,把一切污糟阻隔其后,仿佛只要留在这,就可以永远留在温柔乡。
住在温柔乡里,还讲究什么体面不体面呢?
食客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形单影只穿过人群,在一位女士面前弯下腰,摘下墨镜挂在衣领上,露出一张年轻面孔,话未出口眼角先带三分笑意,指了指旁边半张长椅,问道:“您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这位美丽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