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见他沉默,也不敢打扰他,退回去看舞女跳天女散花。
待到夜深人静,海芦让所有的人都回去。后辈们不敢忤逆他,便带着闲杂人等与仆从离开,只留下一个小书童守在小筑门口。
人散尽后,周遭安静下来。
他躺在雕花小台上,能听到湖中锦鲤鱼跃声。
待到丑时三刻,一道木棍敲击地面声将他惊醒。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来人,抚了抚垂到眼前的苍白的发,道:“殿下,您来了。”
宣瑜寻了一处舒适地儿坐下,狭长眼眸淡淡看着海芦:“海大学士想好了吗?”
海芦看着噼里啪啦逐渐衰微的火光,平缓的语调中带着几缕叹息:“早在入京都时,老夫就想好了。老夫这一大把年纪,早如深秋枯叶,不知何时疾风至,就被吹落枝头。但倘若能以自身为薪柴,为世家、为海氏的长盛添点火光,老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老夫始终不相信,老夫会走到今日……仔细想想,就连显赫的苏国公都能走到那日,老夫走到今日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他哽了下喉头,道:“殿下答应过老夫,保海氏满门荣耀,在朝堂之上提拔海氏子弟。但愿殿下说到做到。”
海氏虽是百年清贵之家,可说到底还是攀枝错节的王朝上的一片叶。
这么多年海氏受他影响,著书立学,无心仕途,偌大的家族里,半个实权的也无。
他耄耋之年,经历三朝沉浮,早在六皇子召他入京都时,他就明白了——他只是个棋子,棋子要随时做好被弃子的准备。
甚至,他没有选择。
海氏满门荣耀与身家性命全系于此。
宣瑜点头,“嗯,你想为海氏子弟讨的职位,本王全都允诺。”
他站起身,拄着香檀木拐杖往雕花小台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