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们是谁?”

沂俐凝望着她茫然的眸子,与挽翠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芜疆,亡了。”

那女子惨败的面色倏然亮起:“亡了?”她大笑起来,“亡了?”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沂俐这时才注意到她脚踝上拴着的铁锁。

她直勾勾地盯着沂俐,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盯穿一般:“当真亡了?”

沂俐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嗯,当真。”

“好啊……”她死死盯着沂俐披着的那件孔雀尾羽密织的斗篷,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羡慕的小火苗,“你们把芜疆传国玉玺拿给我,否则我怎么信你呢?”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那拴着他手腕的铁链被她轻微的动作带得哗哗作响。

沂俐也死死盯着她:“你能告诉我,传国玉玺,究竟在何处吗?”

那女子猛然止住了笑容,审视着她:“你问我?”

她鬼魅般靠近了沂俐:“芜疆不是破亡了吗?玉紫恒没有被你们抓住吗?你不去问玉紫恒那玉玺在哪儿吗?”

沂俐裹紧那件斗篷,举手阻止了挡在自己身前半步的挽翠。

“玉紫恒……他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就是鬼使神差一般,这句话被她吐出了口。她欣赏着眼前女子逐渐泛红的面色,只道自己这话并没有说错。

“死了?”白衣女子低头喃喃自语,随后猛然抬头大笑,“死了?他真的死了?”

沂俐猜测,若不是铁链禁锢着她的四肢,她此刻恐怕会冲上前来,狠狠晃动自己的肩膀。

“挽翠。”她回首吩咐,“把她手脚上铁链解开。”

千斤铁链轰然落地。

女子拍了拍已经泛出黑灰色的白色衣裳,负手傲然望着沂俐:“所以,你是谁?”

沂俐并没有理睬她:“所以,你知道玉玺在何处?”

那女子神色警惕:“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沂俐也不气恼,笑吟吟地负手望着她:“那你呢,为何会被囚禁在此?”她着重强调了“囚禁”二字,笑容烂漫地观察着女子的表情。

果真,女子面色僵了僵。

她扬着下巴点了点女子指尖上一片青黑。

“寒毒入体?”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所谓的吊儿郎当,“谁把你拴在这里的?”她慢慢逼近,语气逐渐恶毒起来。她俯身望着双腿瘫软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就像……拴住一条狗一样?”

不出沂俐所料,白衣女子暴怒。

她抬手,一巴掌抽在了沂俐脸上。

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了五道红色指印。

她阴沉地笑笑,捂住了火辣辣的半张脸:“挽翠,待会儿提醒搜宫的御林军,把这个疯子也带出去。”她俯身凝视着那女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眸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有百种千种方式撬开你的嘴。”

沂俐起身接过挽翠递来的药膏,在脸上薄薄地抹了一层:“原本看你被关在这儿,有些可怜你。”她怜悯地望着她,“但谁让你打了我呢?”再次俯身,指尖轻轻落在女人的鼻梁上,随后缓缓滑下。

她像望着小白兔一样望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泛出淡淡的愤怒:“所有伤了我的人……都死了。”

“所以,你也不会例外。”

那白衣女子也不惊讶,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死了?”她瘦削的脸上泛出一股不健康的潮红,喃喃自语,“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也不怕遭报应。”

甬道两旁生锈得发青的铜质宫灯照亮了女人鬼魅似的面孔。

沂俐负手,神色淡然,她站在甬道正中,也是甬道最暗之处。她整个人陷在昏暗光线中,看不清面部表情。

她用昏暗灯光藏起眼底没有掩饰住的好奇,嫌弃与憎恶。

半夜,再次下起了雨。

白衣女子抬头,欣喜地望着大滴雨水,闭眼仰头,缓缓张开嘴。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雨滴落在她的口中,沂俐冷冷地望着她干裂起皮的嘴唇。

不过是抬起手,食指与中指稍稍勾一勾的瞬间,沂俐身后两女子便将那白衣女子按在了地上。

那白衣女子抬头,凄凄惨惨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只陶罐,凄凄惨惨地望着沂俐,挽翠走过去,将那陶罐踢碎。

白衣女子见着破碎了一地的陶罐,叹了口气。

沂俐将一张水嫩的脸凑在了她面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太感激我。”

她指了指那只支离破碎的陶罐,巧笑着望着那白衣女子:“你的命就和那陶罐一样,一钱不值。”

“不对,不对。”那白衣女子有些慌乱,她匍匐向前,努力想抓住沂俐那件孔雀尾羽密织的斗篷下摆,却被明凤军护卫死死按住,“不对,我还知道玉玺下落……”她抬头,恳求似的望着沂俐,“我知道,我知道它在哪里!”她猛地扑向前去,沂俐后退半步,那女子落在了石砌甬道上,胳膊肘曾在粗糙石头上,汩汩鲜血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