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清净了不少,而宫里却乱得越发厉害。
那年幼的姑娘那日在沂俐那儿吃瘪后,便在后宫愈发变本加厉地兴风作浪,惹是生非,似乎是在把在沂俐那儿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在了他人身上。
沂俐静静地听着宫人的诉苦,半晌,幽幽问了句。
“她是谁啊?”
众人一时语塞。
感情你入宫这么多日,就连宫中妃嫔都还不曾认全么?
“殿下。”挽翠附在沂俐耳边,“那是严左丞家中孙女。”
她懒洋洋地擦着那条闪亮的银鞭:“严丞相我倒是听说过。”她透过银鞭缝隙瞅着银鞭中的蛇毒,“那个顽固老头儿家里竟然会教出这种孙女儿。”
顽固老头儿……
“殿下,您可别这么口无遮拦了。”挽翠在一旁低声提醒,“这可不比大沂,您惹出乱子来没人给你兜着。”
她略略点了点头。
“你们躲着点不就成了?”她一拍手,“谁惹得起她?”
“你看她牙尖嘴利地还敢去惹她,可不就是找死么?”
“娘娘……可是……可是贵人她……”
沂俐听着这称呼有些刺耳。
她只是蹙眉,勉强压下了那种不适。
“说吧。”她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暗自观察着那几位宫人的伤口,“你们说严姑娘怎么伤你们了?”
“娘娘,她……她用沾了辣椒水带着倒刺的钩子……抽打奴婢们……”跪在地面上的那几位宫人抖抖索索地解开衣领,展示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
“唔。”沂俐瞄着伤口,“打得还挺重。”
大殿里燃着上好银碳,很是温暖,而那银碳燃烧散发出的热气又激出了伤口的血腥气。沂俐捂着鼻子轻咳了两声:“挽翠,你带人去把她请来。”
她起身趿拉着厚厚的棉鞋,走到那几位宫女身边,撩开她们的衣裳,细细观察着她们身上深浅交错的伤痕。
“经常挨打?”
宫人们的声音细如蚊呐:“嗯。”
沂俐撩起长长的鹅黄色夹棉锦袍,蹲下直视着宫人的眼睛:“那为何今日才想起来找我?”
她乌黑瞳仁深处闪着幽蓝色的光芒,像是两盏小小的灯,探索似的照入宫人的内心。
“娘娘,我怕……”
沂俐猛然起身,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别跪着了,起来吧。”
“你干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打你?”
“娘娘,奴婢们是严贵人宫中粗使宫女,因洒扫时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贵人最爱的花盆上,贵人她……她就……”
门外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响起:“哦?我怎么了?你是打不得还是骂不得了?”
那女孩儿一边急匆匆往沂俐宫里赶着,一边命手下将那几个宫女拖出去。
“慢着!”
“怎么,本宫宫里的事儿本宫还管不得了?”
“不是。”沂俐淡淡地挽起袖子,“若我是你。”她点了点那几名宫女,“自然是不会给她们机会逃出来的。”
她慢步走到那盛气凌人的姑娘身边,垂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爹你祖父没告诉过你么?想要一个人消失,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啊……”
那女孩儿像是见了毒蛇一般,惊恐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这个毒妇……”
沂俐伸出手,用力钳住了她。
胳膊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臂弯之中:“无论是这几个宫女,亦或是你,都是如此。”
女孩儿在她手心挣扎着,她伸手一只手,紧紧捂住女孩儿的嘴,不让她叫喊出来:“若是你不信,需要我给你实践一下么?”
女孩儿在沂俐手中惊恐地扭动着,拼命摇头,沂俐百无聊赖似的放下了她。
“可惜了。”她懒洋洋地走出庭治殿大门,在难得明媚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我原本还想带你见识一下来着。”
她身后的女孩儿肩膀不住发抖,她呜咽似的怪叫了一声,也顾不上带来的侍从,飞一般地跑去了枫狄轩。
“卢姐姐……她……她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