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凉夏第一次有了这种类似于“怜悯”的心。
第一次想要为一个必死的人做些什么,想让他能够没有遗憾的离开。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太宰治想,或许他们不应该来到这里,任何一个人见到这种场面,心底坚守的东西和信仰都很难不会出现动摇。
特别是对西宫凉夏这种咒术师而言。
本来就由于常年需要奔赴在生死线上,精神方面极易出现问题,更别提还是一次性处理这一排已经变成怪物却还留有人性的学生们。
在处理完之后,精神会被压垮也说不定。
杀掉他们很容易,可是之后呢?
之后要面对的东西,可能在睡梦中都逃不过。
太宰治很了解西宫凉夏,她绝对没有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这是那个被霸凌的少年的照片。”太宰治将手机递到西宫凉夏的面前。
西宫凉夏接过,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一个长相平凡眼神怯懦的少年。
他穿着学生制服,留着栗色的短发,尽管是在照相眼睛却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地面,这是刻在潜意识里的自卑。
有人说自卑的人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尽管外面的世界在他们眼中很可怕,但只要独自一人他们的世界就会变得很美好、很安全,自己一个人也能够活的好好的,所以不需要也不想要融入社会。
这样的人不该经受这些的。
他应该被周围的人给予善意,而不是霸凌,更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西宫凉夏感觉喉咙处有些发紧,收起心底翻涌而出的情绪,她问:“怎么得到的?”
“敦君从那个少年父母处得到的,”太宰治说,“那个少年的父母委托敦君找到他。”
他现在就在这里。
西宫凉夏沉默不语,拿着手机上的照片寻找起来,最终他们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还勉强保留着一丁点面部特征的少年,他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快要没有呼吸了,大概不久后就会完全变为咒灵攻击人类。
西宫凉夏对他动用了【繁春】想要减轻他的痛苦,但用处不大,他的灵魂似乎都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到最后他都没有和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人生就是这样,到处都是遗憾。
是少年的遗憾,也是西宫凉夏的遗憾。
“太宰,能在外面等我一下吗?”不想让好友看见自己难看的一面,西宫凉夏对太宰治提出了如此要求。
“别在这个时候赶我走啊。”太宰治的面色有些无奈,在西宫凉夏看过来时说,“一起承担吧,就这样转身出去的话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想要留下,想要帮助西宫凉夏,也知道西宫凉夏最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工作。
但这种情况还是有个人能够跟她感同身受比较好。
“你在担心什么啊?”西宫凉夏看起来比他还要无奈,为了让他安心,她小声嘟囔着,“以前混黑的时候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太宰治没接话,将手电筒的光调暗了一些。
接下来,他注视着西宫凉夏握紧了咒具,向他们走去……
当五条悟用瞬移出现在西宫凉夏身边时,西宫凉夏正站在最后一个面前,手中的咒具短刀上暗紫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地,就连眼睛下方的皮肤上也溅上了几滴,显得面无表情的脸更为惨白,仿佛连眼中的光都失去了。
太宰治就站在几步开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宽大温热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在了西宫凉夏瘦弱的肩膀上,五条悟想要借此来安慰她。
唇边嗫喏几下,他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名在之前遭受霸凌的少年是被西宫凉夏第一个送走的,应该会是没有痛苦的死亡,毕竟她用了以前跟尾崎红叶学过的高超杀人手法,对方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应该就会失去意识。
可是一个一个的处理他们太过于令人感到煎熬了。
更让她感到无望的是,他们在求她。
“救、我。”
“不要,求求你……”
“我不想死。”
西宫凉夏的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听到的求饶的话。
谁都不想死,可是他们要面对的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
感受到隔着布料源源不断传递到肩膀上的热度,西宫凉夏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差点出现了破裂,平静了一下情绪,像是在汇报工作一般,她说:“这是第十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五条悟闻言皱了皱眉:“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
西宫凉夏却没理他,上前两步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