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上层下达给自己的任务后,西宫凉夏回头看向站在黑暗中,看不清面色的五条悟。
被那种毫无波澜的死寂眼神给看的身体一僵,明明西宫凉夏的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但五条悟莫名感受到了谴责。
那双眼睛中什么都没有,没有愤怒、怜悯、甚至是没有要亲手杀掉他们的挣扎,但他就是看到了谴责,那种仿佛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她的视线。
那种责问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赶过来的情愫。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流走了,想要抓住却像是细腻的沙子,越是握紧流逝的越快。
也或许是他的内心在谴责自己。
在西宫凉夏需要他的时候他来迟了,让她自己一个人承担了这些。
不想再被这种眼神注视着,五条悟率先狼狈的移开了视线,颇有些干巴巴的解释:“我之前在祓除那个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从他口中得到了你可能在这里的消息。”
“哦。”西宫凉夏淡淡的应了一声,刚刚经历了一回老本行,她感觉内心有些说不清的烦躁,似乎是觉得“哦”这个反应太平淡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问:“祓除掉了吗?”
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进行工作间的交流,就像是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除次之外再无其他。
五条悟只是点头。
他这次格外的安静,并没有像以前祓除咒灵后对着西宫凉夏猛夸自己的强大,和嘲讽咒灵的弱小。
此时安静的就像是一只家猫,收起了野性和利爪,白色蓬松的发丝都蔫了下来,一米九的高大身躯站在那里面色有些无措,看着就让人感到格外的滑稽。
咒术界的最强竟然也会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只知道傻傻的站着这一面。
能够察觉到西宫凉夏此时并不愉悦,甚至可以说是糟糕的心情,五条悟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第一次感受到无力这种感觉,看着西宫凉夏明明正常的脸色,可他就是觉得她整个人都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也是,在经历过这种令人窒息的事情后,很难会有咒术师会保持平和这种心态。
以前都是怎么安慰凉夏来着?
是了。
以前的五条悟想要安慰西宫凉夏的举动就是紧紧的抱住她,用怀抱的温暖去抚平她内心的不安与无措,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脊背,伏到她耳边告诉她“没事了,有我陪着你”。
并没有多余的安慰话语,五条悟也并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主儿,但就是如此笨拙的安慰,西宫凉夏也会显得很是受用。
但现在,他无法上前去拥抱安慰西宫凉夏。
甚至都没立场再说出“没事了,有我陪着你”这句话。
失去了西宫凉夏男友的身份后,他才发现好多事情他都已经没资格再去做了。
就算是现在将手递到西宫凉夏的面前,也会被狠狠的拍开吧,他了解西宫凉夏,能够想象的到西宫凉夏会对他的示好举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但也不了解西宫凉夏,高估了她对自己的爱意与底线,如果生日那一天他有好好解释,而不是在一切没尘埃落定前就不给她希望的话,结果是不是就会不同?
他现在是不是还会顶着【西宫凉夏男友】的称号,会不会还和她在一起?
五条悟不知道,就算是最强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他无法勉强别人的感情,无法回到过去改变未来,更加无法做出如烂橘子一样的举动去强迫西宫凉夏。
那样就不是五条悟,而是烂橘子了。
他又在发什么疯?
看着站在对面自从她问了“祓除真人”的问题后,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的五条悟,西宫凉夏从心底里感受到了累。
她敢说,刚经历了这一切的她的脸色都没有五条悟的难看。
虽然带着小圆墨镜遮住了眼睛,但五条悟的站姿紧绷,唇角下拉,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定。
就更别提他身周那种类似于无措,却又隐隐散发着后悔伤感的气息。
伤感什么?
西宫凉夏回头看了一眼被她解决掉的生物们,五条悟是在为他们感到可怜吗?
什么时候他的同理心这么强了?
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西宫凉夏,只是觉得五条悟终于有人样了。
现在看他,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并不想打扰他体会“为变成这样的学生们感到悲伤”这种情绪,她收起咒具短刀,径直走出五条悟的视线范围内。
走到太宰治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在他的提醒下擦掉面颊上的血,低声的说了一声:“我们走吧。”
“我刚才给中也发信息了,”太宰治跟上她,“他在前面与我们汇合。”
听着隔了老远还能听到的对话声,以及逐渐越来越小的脚步声,五条悟的手猛的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西宫凉夏在走之前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是对他感到失望了,还是早就厌恶了他的存在?
嗤——真想不到有一天他能够被凉夏厌恶到这种地步。
明明以前凉夏总是把他放到第一位的。
嘴角想要咧开自嘲的笑,但就像是在和他作对一般,努力了好久都扯不开、扬不起,上唇与下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就像是面部被冻住了,连做一个表情都如此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