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修了然一笑:“然后呢?”

“这不没热闹起来嘛。”

被黎若真这一逗,他手轻颤了颤,差点没将夹着茶饼的夹子松开。松了口气后,忙整了整神色,再不说闹。

茶饼炙烤好,便搁到一旁放凉。

黎若真这会儿也正好忙空,端着碗热腾腾地馄饨就坐了过来。顾思修看了眼碗里个顶个饱满、漫着浓郁肉香的馄饨,略略一惊。

“你包馄饨这么快?”

他记得和面、擀面、剁馅都得花好一阵子功夫吧?怎么到黎若真这儿,连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黎若真看都没看他,吹了吹勺子里的馄饨,自若道:“提前买包好的,放锅里煮就好。”

“原来还能这样。”顾思修听了点点头。

随之,视线再落到她脸上。

黎若真吹凉后,立即塞了满满一口。她不似寻常姑娘那样含蓄委婉,也不懂分食而咽,一粒或两粒馄饨就是一口,两腮都圆鼓鼓的,吃得极香。

顾思修瞧着丝毫不觉厌恶,反倒还觉有几分可爱,不自觉就弯起了眉眼。他看入了神,黎若真抬眼时,正好视线就对上了。

“你看我干什么?”

“你在这儿吃,肉香都弥盖了茶叶香,多扫兴。”顾思修嘴硬道。

黎若真听罢,边大口嚼着,边顾自一思忖,煞有其事地点头。

“哦,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她抬眸,一脸似笑非笑,指起门口方向,“要不,顾公子端着物什去外头弄去?”

“......”

顾思修一惊,忙连连摆手,陪笑道:“大可不必,肉香是肉香,茶香是茶香,怎会混在一起。”

说罢,赶紧避开视线,转而去看茶饼。

这么会儿功夫,茶饼已经凉了,他夹起掰下一小块,放进茶臼里,先敲碎,再着手细碾。

这是道急活儿,顾思修动作虽轻,却很是迅速,黎若真边吃边盯着看,竟觉得甚是累得慌。

“你干嘛这么急?”

“碾茶既要细,还要快。碾得愈久,茶叶的香鲜便损耗愈甚。”顾思修笑着应她,手里的活儿却不停。

不多时,茶饼就被他碾得细碎。

只是,这还不算完。

碾碎的茶屑立即又被他倒入青石茶磨中,再次细磨,直至磨成细粉才罢休。

末了,再拿茶帚轻轻扫下茶粉,这便是所谓的拂茶。

此时另取茶罗,倒入茶粉,再经一番细筛,而后留下的,才是点茶时所需用到的麯尘。黎若真低头看了眼被捞空的馄饨碗,霎时便明了,为何自己那时热闹不起来。

就冲这繁琐的工序,她不配。

趁着顾思修将筛过的茶粉装入茶盒,她端着碗就快步去了厨房,随手搁下,又再跑出,继续坐在一旁盯着看。

顾思修转去看,见她盯得一脸专注,不由又生了几许戏闹之意。一声轻叹后,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专说给人听,感慨道:“煮水之道,当取晨间清露最好,这样煮出的水,才清甜润肺,又附养生功效,实属妙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