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桩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记事了。
“现在金陵发展得很好呢。”
“我回去过,当年打仗也打到过金陵。”
“只是和当年都不一样了。”
物是人非,物非人也非,再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年纪大了,偶尔梦中,还能见到当年的景,难免有点想头。
乐伊眉间微微一沉,却是重新抱起了琵琶,
“这曲子您大概没听过,也没什么出处来头,若是不好,您也别见怪呀。”
“叫什么名字呀?”
“秦淮景。”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听我呐,细细呀到来,一段秦淮景呀。”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诸园里,堂阔宇深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咿咿呀呀的唱腔中,秦老倒是没流泪,但是那目光怔忪,若有所思,仿佛被拉回了六七十年前的光景。
一曲终了,秦老盯着乐伊,看的乐伊心下都觉得古怪。
“可是有什么不妥?”她说的是吴语,姑苏话,软软糯糯的,娇妩得很,让人都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好,好,好!”
秦老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也没人来拦他。
他本来就不住在这个干休所。
京城的干休所,天南海北来的人都有,时不时就有来看老战友老兄弟串门的,再正常不过了。毕竟都是百战余生,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更别说是战友。
都不用当年谋过面,只要提起我当年去打过哪场战役,在什么番号什么军队哪个战场,你也在啊,那就是老兄弟老战友。
实在是活下来的人,太少了。
所以这些年干休所来来去去的人还多得很,他们也都很珍惜这段日子。
说不准哪天他们也一个一个的去找老战友了,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