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对头去世了。
在他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有人这样告诉我。擦肩而过的人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如果你想,可以去看他。
路灯昏黄灰暗,我搓开被塞进手心的纸条。是陌生的地址。我重新将纸条揉成一团,边走边想:但可以去看看。
需要等个好一些的日子吗。我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最近常下雨,是很闷热的天气。他从不在这种时候和我抢单,用赏赐的口吻打来电话,说哪一单送我,祝我早点去死。
别用那么漂亮的嘴说这样的话。我调整瞄准镜对准目标,不自觉地放轻语气。
他会更大声地骂我一句,接着挂断。
说实话,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和他总是在针锋相对。毕竟他有一张很合我胃口的脸,和非常适合黑色长绒裙的身材。
我和他认识在常去的酒吧。第一次见面我看走了眼,要了杯酒想询问漂亮小姐的联系方式。但没等我话说完,他反手一道寒光。
匕首入桌三分,他扯开高领,表情轻蔑地向我展示喉结。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留出了一圈空档。
酒是送不出去了。我遗憾地落在桌上,从头到脚打量他,在他逐渐爆发的边缘,诚恳地点了把火:你很漂亮。
他显然很记仇,具体表现在频频截胡我的单子。这是很幼稚的做法,尤其是他以几乎打白工的价格揽走我的活。
我等在他的门口,在他手里拎着购物袋,哼着小调的时候打了声招呼。
他好像受了惊吓,购物袋被丢出来。我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东西,大部分是些膨化食品。我替他拾掇起来。
他的眼神在家门口和我身上转了又转,警惕地问我想干嘛。
我伸手摸出钥匙,他的脸色随着锁孔咔擦的轻响逐渐变差,我微笑着推开大门,作出请的手势:只是来做个客。
他家里东西不多,甚至可以称作简陋。他一进屋就很不客气地坐上沙发,翘着腿问我:你来威胁我?
我把购物袋放在玄关,问:我要换鞋吗?
他好像有些出乎意料,愣了一下:…没有备用的。
我点了点头,穿着鞋踩了进去。他的茶几只空落落地放着几只吃剩的零食袋,旁边有箱剩了一半的矿泉水。
厨房看起来更加可怜。我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怜悯。他看起来有点恼火,重复了一遍:你是来威胁我的吗?
默不作声地等在他家门口,用熟练的姿态开了他家的门,一副“我知道你住哪你给我小心点”的样子。
这不就是威胁吗!他看起来越想越憋屈,和我对视的眼睛里像要冒出火。
我突然心情很好,露出一个微笑,在他跳起来和我打架的前一秒开口:谁说不是呢?
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让他吃亏的,好在遇上的是我。我平静地删掉他证明自己一般发来的嘲讽短信,思索如果拉黑号码后续会不会更麻烦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好像不找我事,心情就不痛快。我第一次在瞄准镜里看见他难得警戒的神情时,确实有些意外——他在负责保护我的目标。
我的手指停在扳机上,接起来自他的电话。瞄准镜里的他皮笑肉不笑,声音却很清脆: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