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慢慢饮了几口水,气息逐渐平和下去,只是目光却仍旧落在一侧的弟子身上,神色之中不无欣慰。

“我从前一直都在担忧,觉得圣上虽有君子之风,却少了些天子该有的凌厉与威仪,老臣在时,尚且还能与您三分襄助,来日老臣西去,您又该如何呢?”

“如今经了此事,总算可以安心合眼了。”

李元达面有戚然,却又无奈道:“太傅啊,您何以会……”

柳太傅眼底流露出几分怀念之色:“当年先帝召臣入宫,为圣上之师,那时候臣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啊。您是高宗皇帝所立的太孙,是先帝所立的储君,这万里江山,来日都会是您的囊中之物,这亿兆黎庶,都将是您的子民……”

“臣有幸被先帝选为太傅,教导您诗书礼仪和为君之道,那时候,臣便在心底发下宏誓,一定要倾尽所能,教出一位圣王,才不负来此人世一遭!”

“但圣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臣不知道,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象……”

“直到今日见了圣上,总算是可以明悟一二了。”

李元达一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明白的模样,眉头微微蹙着,看着他不言不语。

柳太傅也不强求于他,手扶着床柱,重新躺了下去。

“圣上是不打算再设置丞相了吧……也是,毕竟丞相统御百官,之于天子掣肘颇多,能不见刀兵流血,便叫丞相自请致仕,委实难得,高宗皇帝都没能做成的事情,圣上轻描淡写之下居然做成了,还一石二鸟,除掉了雍王……”

李元达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