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相信公冶芹会把家族最大的依仗轻易毁去?”陆司怀把册子随手扔到公冶文的脚下,继续质问。
他没有轻易相信公冶文的说辞, 是敏锐还是执念?邱静岁又往后缩了缩, 她觉得眼前的场面既陌生又可怕,她只想逃离。
慢慢有眼泪从公冶文的眼角流出, 他凄惨失意地笑了声:“依仗?我们公冶家靠它害了多少百姓, 若被天下人知晓,遗臭千年也不为过。如果要靠这样的东西才能让家族繁盛, 公冶家不如早些覆灭赎罪。”
邱静岁十分理解公冶文。他和公冶芹同为易学天才, 他们自信甚至也曾自负过, 自认是把家族带向进一步昌盛的掌家人,直到事实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他们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天之骄子,而是阴沟里的臭老鼠。这种认知很可能会摧毁一个人原来牢不可破的价值观,即便外表看起来如常人一般,但是他们的思想已经颠覆的厉害。比如公冶芹就从家族的守望者变成了致力于毁坏天书的家族罪人,而公冶文也跳脱出了世俗的观念,目标变得和父亲高度一致。
这些话放在如今的世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就好像一个人在为自己弑父寻找理由,即便他舌灿莲花,也很难说服别人。
起码从在场众人的表情上看是如此。
“他没必要骗你。”沉默过后,邱静岁出声道。
面对未来的君王,如果公冶家想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不能在大面上说错话做错事,但是公冶文今日的所作所为,如他所说,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如果他真的有天书,就不会这么做。
即便真的有,今日闹到这个局面,到死他也不可能再拿出来了。
比起感情,陆司怀显然更加能被利益考量说服,他抬着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搁在公冶文脖颈上的刀寸寸逼近,公冶文一脸坦然,陆司怀没有喊停的意思,邱静岁忍不住道:“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