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道:“那十六年,大梁虽然分了南北,但百姓们却没怎么遭难,政通人和,四时和顺,只有我,绝不止战,户部的银钱一年下来省吃俭用,最后都供给了我的军中。朝臣视我为杀星,百姓视镇北军如洪水猛兽,每年我带兵南下,枪下斩杀的是曾经同一方水土养育的同胞。”
“他们常常写檄文讨伐我,质问我,复国难道比百姓更重要?”
“我便时常想起你,如果你有幸活着见证以后得十六年,会不会也改变想法。”
姜煦一脸平静的问:“会吗?”
傅蓉微难以想象那具体的情形,但却感受到了他说这话时,心里的一片荒芜。
她不能说会。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很可能她就是姜煦那十六年里唯一的慰藉。
他没有一字半句到父母,想必是早已失去了家的庇护。
他独自一人,带着执念,在风雨飘摇中强撑。
傅蓉微下意识的挪过去,伸手用力抱紧了他。
姜煦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我一身杀障,是要遭因果报应的。”
傅蓉微摇头:“因果报应该在我身上,我一个决意死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活着的人指手画脚。”
苦难永远都是留给活人的。
姜煦呼出来的气息滚烫。
傅蓉微留下的泪也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