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头,她的声音更添了三分亲热,两只眼睛也瞅着薛蝌,笑嘻嘻着带着点子嗔怪的意思。
薛蝌喉头发紧,只觉有些不对,忙道:“嫂嫂有心指点,我如何不肯?只怕我做事糊涂,反倒坏了嫂嫂的好意。”
“你要有心,自然能受得我的好意儿。”夏金桂涂着丹寇的指甲微微翘起,轻轻笼住罗帔,声音更放软放缓下来:
“我娘家本就掌着城里城外的桂花局,连着宫中一应陈设也都供奉着,自与各处大商户皆有联络。这本乡本土的,常有往来,比咱们家中更知道些人来。你如今置办嫁妆,多半也是不知道哪处妥当。我使人书信一封回去,唤两个老掌柜来,陪着蝌兄弟置办,岂不省事?”
薛蝌听了,虽因夏金桂素日脾性,不肯叨扰,争奈她唱作俱佳,又觉多留不自在,只得含糊答应着,长揖一礼谢过了,便匆忙离去。
夏金桂见他两颊微红,似有羞惭之意,心里倒有些得意起来,咯咯笑了两声,方迈步重新往薛蟠处过去。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一声儿也不敢多说,垂头跟在后面。
且不论夏金桂如何发作,这边贾家事情却也没得消停。
那边邢夫人与其兄弟争产一件事,好说歹说,又有贾赦贾政等人从中说合,议定了事项,写了条陈,除却邢夫人出了一间铺子,一处小庄外,贾赦也额外出了两千银子,将此事完了。
邢夫人固然心怀怨恨,只她夫家娘家两处不得靠,又闹出这等事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忍下了,却不免将及旁人。身边的丫鬟仆妇且不论,又有邢岫烟,着实拿着她做法,拿着自己生病一条,变着法子折腾了好些时日。
幸而邢岫烟端雅稳重,耐得住贫瘠,凡事尽是谦和忍让,终将这些琐碎都忍了下来。凤姐听说,反倒更添了三分怜惜,倒使人送了些东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