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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发出一声喉口被噎住一般的喘息,斯特兰奇飘散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陌生的手,被金属固定,表面布满了缝线和血,仿佛哥特电影中被歪歪扭扭地拼凑起来的人偶。这双手上找不到过去的任何痕迹,大小,轮廓,气味,一切都变了。它们甚至在他的注视中止不住地痉挛,像金凯瑞主演的搞怪喜剧片。

护士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做着清理工作,这点轻柔的瘙痒和刺痛感已经无法让斯特兰奇做出反应。他盯着护士的手,那双手洁白、干净、有力,和他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没说话,连神态也很平静。

护士的身体却矮了下来,缩着肩膀,好像觉得斯特兰奇会从病床上跳起来踹他一脚。等工作完成,护士如临大赦地后退,差点绊倒。斯特兰奇把手翻转过来,微微弯曲着手指凝视手心,又把手背翻到正面,缓慢地弯曲手指。

他把头抬起来,转向医生和护士——他们垂着脑袋,避开了他的眼神。

“拆线吧。”斯特兰奇说。

他发现他的声音稳得出奇,丝毫愤怒与急躁都没有。那其中可能有点失望,是针对医生的,但更多是针对他自己的。其实也不是针对医生或他自己的,那感觉像是憋了一肚子咆哮却心知自己无法喊叫,渴望撕开喉咙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

人生是多么荒诞,世事是多么无常。

他是个医生,见惯生死。他本来早就该知道的。

过去的他怎么就从来没意识到呢?